“王爷,这交易,你敢接吗?”
江玥的声音如同北境冻原上崩裂的冰棱,清冽、锐利,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砸在静澜苑死寂的晨光里。她提出的条件,几乎是在萧彻划下的棋盘上,悍然掀翻了整盘棋——战俘脱籍为兵,秦岩留侍身边,复国承诺为最终目标!这已不是简单的交易,而是划疆而治的盟约!
空气仿佛凝固了。石桌上残留的火药粉末在渐亮的日光下折射出微弱的晶芒,无声地提醒着这场博弈的筹码是何等危险与珍贵。
萧彻的目光,如同深潭中投入的石子,激起一圈圈难以捉摸的涟漪。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江玥,那双仿佛蕴藏着整个战场风云的眼眸里,翻涌着审视、权衡,以及一丝江玥无法完全解读的、近乎宿命般的复杂情绪。晨风拂过,带起他月白道袍的一角,也拂过他额前几缕散落的墨发。
“脱籍为兵?”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江将军好大的胃口。南梁律法,战俘即为奴,世代不可脱籍。你要本王为你这十七人,逆祖宗成法?”
“律法?”江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王爷方才以火药威慑禁军时,可曾想过南梁律法?柳家私贩军械、囚禁虐杀战俘时,又可曾将律法放在眼中?王爷要肃清的,不正是这些将律法视若无物的蠹虫?既如此,为何不能破一破这不公的陈规旧法?”她踏前一步,气势逼人,“他们不是寻常战俘!是百战余生的军人!将他们贬为牲畜般的奴隶,是对军人的侮辱,更是力量的浪费!王爷既要打造利器,难道不需要握刀的手?”
她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冰冷的现实之上。
萧彻沉默着。院墙外隐约传来战俘们被带往西厢的脚步声和低语,夹杂着压抑的咳嗽。那声音如同无声的控诉。
“秦岩可以留下。”萧彻终于再次开口,算是默认了第一个条件。他的目光扫过江玥染血的袖口,那里还残留着地窖守卫的血污。“至于脱籍…本王可允他们暂以‘王府匠户’之名录册,编入外院护卫队,受王府规制约束。行动受限,但…人身自由可保,不受奴役。”这是一个折中,一个在现有框架下最大限度的让步。“匠户”虽非军籍,却也比奴籍高出许多,且行动受限的“保护”,也是变相的监控。
江玥心中了然。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她微微颔首:“可。”
“至于复国…”萧彻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实质的刀锋,直刺江玥心底,“江将军,空口承诺如同镜花水月。本王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力和时机。肃清朝堂,斩断那些伸向国库、伸向边境的黑手,便是削弱南梁对北燕的钳制,为你复国扫清最大障碍!这便是本王能给你的‘始’!至于何时能‘成’…”他微微一顿,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那要看你的火,能烧得多旺,能烧掉多少拦路的荆棘!”
没有虚妄的承诺,只有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和实力为尊的法则。这很萧彻。
“成交。”江玥没有任何犹豫,回答得干脆利落。肃清朝堂,本就是她复国路上必须搬开的巨石。萧彻愿意做这把最锋利的刀,她求之不得。
“很好。”萧彻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不可察的满意。他重新坐回石凳,姿态看似放松,目光却依旧锁定江玥,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那么,现在,把本王要的东西,交出来。”
火药配方!提纯工艺!情报共享!
这才是这场交易的核心!
江玥深吸一口气。空间里那张燧发枪结构图在识海中一闪而过,被她强行压下。那是她最后的底牌,绝不能暴露。但火药的配方和提纯方法…她心念电转,瞬间做出了决断。
她走到石桌前,无视那些残留的刺鼻粉末,伸出食指,蘸了蘸旁边茶盏里早已冰冷的残茶。冰凉的水意刺激着指尖。她以指为笔,以冰冷的石桌为纸,在晨光下,一笔一划,清晰地写下三行字:
硝石:七分
硫磺:二分
木炭:一分半
正是她之前对玄清所说的配比。但这只是基础。
紧接着,她在配方下方,继续写道:
提纯:
一、硝石取天然矿,碾碎过粗筛,去砂砾。
二、以无根雪水(或极净雨水)煮沸,热溶硝石,滤去沉渣。
三、溶液静置冷却析晶,取上层清亮结晶。
四、复以净水溶解,再析晶。如此反复九次,可得纯硝。
硫磺:取块状结晶,研细过筛,反复水漂,去浮土杂质。
木炭:取柳木或松木,密闭闷烧成炭,碾细过密筛。
她写得极慢,字迹清晰稳定,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准确。写到“反复九次”时,她刻意加重了指尖的力道。九次提纯,是空间图纸上记载的关键,能最大程度去除杂质,提升威力,但在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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