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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记忆银行-抢救消逝的声纹 (4/9)

却清晰的回应,像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唱…唱…”他冰凉的手指在杨帆温热的手心里,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在打着生命的最后节拍。

“您来唱!爷爷,您唱,我听着呢!”杨帆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调整好悬在老人嘴边不远处的专业麦克风。

周爷爷深深吸了口气,那吸气的声音像在拉扯破败的风箱。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开始哼唱。声音轻得如同羽毛,气息声比歌词还要多,但那《秦淮景》熟悉的骨架却异常清晰,带着老南京特有的、能融化人心的软糯腔调。杨帆一边听着,泪水一边模糊了视线。她看着老人深陷的眼窝,那里曾经映照过秦淮画舫的灯影、戏班子的喧嚣,如今,却只映着天花板上吊瓶晃动的、冰冷的光影。

唱到“秦淮缓缓流啊,盘古到如今”,老人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脸瞬间憋得紫红。杨帆慌忙关掉录音,扑过去拿纸巾帮他擦拭:“爷爷!不唱了!咱歇会儿!歇会儿!”

老人却出乎意料地用力抓住了她的手,那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弥留之际的人。“记…记…”他喉咙里咯咯作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杨帆,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切,“别…让它…没了……”

滚烫的泪水瞬间冲出了杨帆的眼眶。她用力回握住老人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重新打开了那沉默的麦克风:“您唱!爷爷,我记着呢!用命记着呢!一个字儿都落不下!”

老人似乎安心了些,又断断续续地哼唱了两句。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变成了游丝般的气音。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天花板,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那片惨白,又看到了年轻时秦淮河上那流淌的月光——月光碎在波心,画舫里的歌声、岸边的叫卖、酒旗被风吹动的猎猎声,都随着流水,悠悠地飘了过来……

下午三点十七分,周爷爷的手在杨帆的掌心,像退潮般,一点一点凉了下去。录音设备的指示灯还在无声地闪烁,忠实地录下了病房里最后几秒的绝对寂静,以及窗外突然掠过的一群鸽子,翅膀划破空气的扑棱声。

杨帆颤抖着关掉设备。保存那个未唱完的音频文件时,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很久,最终,她敲下几个字:“周爷爷的秦淮遗音”。戴上耳机回放,老人虚弱断续的哼唱、剧烈的咳嗽、艰难的喘息,还有她自己压抑不住的抽泣……混杂在一起,像一个仓促却又无比温柔的拥抱,将她紧紧包裹。

这一刻,她醍醐灌顶:老人留下的,哪里只是一首没唱完的老歌?他分明是把记忆的接力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郑重地、沉甸甸地,塞进了她的手里。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愿意哼唱,那些属于秦淮河、属于老南京、属于周爷爷的声音,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老人的绝唱不是终点,是他拼尽最后力气,把记忆的接力棒塞进你手里,嘶哑着说:‘跑下去!别让它断了!’”

当你握着老人冰冷的手,听着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声音,你是被悲伤淹没,还是突然感觉到‘传承’这两个字,重得让人心头发烫?

(六)剧场的魔力:黑暗中的声浪

厚重的幕布落下,黑暗像一块巨大、柔软、吸音的天鹅绒,瞬间包裹了整个小剧场。空气里,飘荡着前排观众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还有谁,在悄悄吸着鼻子。

杨帆坐在最后一排的硬板凳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舞台上空无一物,只有两支造型流畅的音箱,像两只沉默的耳朵,静静地悬在那里。

突然,“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开启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摩擦感,从音箱里流淌出来。紧接着,是周爷爷那带着微弱气音的哼唱,像一缕游丝,在黑暗中袅袅升起:“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

观众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杨帆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洒满阳光的病房,老人冰凉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打着拍子。那旋律还没结束,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撕裂了短暂的宁静:

“1949年…开春儿…在江边…”是吴爷爷!那声音哽咽着,像个委屈的孩子,“送我哥…他说‘等…等解放了…就回来’…”浓重的抽泣声几乎淹没了话语,“可…可我…再也没见着他啊!”最后那句嘶吼,带着锥心的痛,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

黑暗中,压抑的啜泣声此起彼伏。杨帆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眼前浮现出吴爷爷录音时的样子——老人梗着脖子,嘴唇哆嗦,想拼命把眼泪憋回去,肩膀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后来…后来才知道…”吴爷爷的声音渐渐平复,带着一种被时间磨砺过的沙哑与苍凉,“他在渡江的时候…就…就没了…埋在对岸的山坡上…去年,我让孙子推着轮椅…到江边…”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异常清晰而平静,“我就对着那江水,喊了一嗓子:‘哥!我…我看你来了!’……”

“呜……”前排一个年轻女孩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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