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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出工 (1/1)

李瘸子那句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我心里最后一丝不该有的好奇。

我闭上嘴,也闭上了眼睛,逼自己不要再去看他,不要再乱想。屋子里只剩下“沙……沙……”的刻木声,和煤油灯火苗偶尔的“毕剥”声。疲惫和安稳的胃终究战胜了恐惧,我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是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中醒来的。

睁开眼,天还是黑的。屋子里那盏煤油灯依旧亮着,李瘸子已经站了起来,正背对着我,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里装着东西。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下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他先是将那只缠着血红丝线的墨斗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接着又拿了几张黄纸,叠好。然后是一个小小的罗盘,最后,是他晚上一直在雕刻的那块桃木——那东西已经被刻成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牌子,上面涂满了红色的朱砂。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神情专注,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很低,像是在背诵什么口诀。整个过程充满了仪式感,不像是在准备干活,倒像是在准备一场……祭祀。

他收好东西,将帆布包斜挎在身上,拿起靠在墙角的拐杖。

“走了。”他看了我一眼,声音压得很低。

我一个激灵,立刻从地铺上爬起来,连问都不敢问,默默跟在他身后。

出了门,深夜的巷子寂静得可怕。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只有远处城市的光污染,给这片黑暗区域投下一点微弱的昏光。

李瘸子没有走我们来时的大路。他领着我,专挑那些没有路灯的、更黑更窄的小道走。

我原以为他是个瘸子,走路会很慢。可是在这夜色中,他一瘸一拐,速度却快得惊人。他的拐杖每一次落地,都精准地支撑住身体,带着他向前蹿出一大步。我得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我们就像两道黑色的影子,无声地穿行在沉睡的城市边缘。四周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他拐杖落地的“笃、笃”声,和我们俩急促的呼吸声。

这种压抑的赶路,比任何盘问都让我感到恐惧。

我们越走越偏,路边的建筑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和及腰深的杂草。空气里的味道也变了,从城中村的潮湿霉味,变成了荒野的泥土腥气和植物腐烂的味道。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李瘸子终于停下了脚步。

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黑色剪影。

那是一座废弃的纺织厂。厂房的墙壁斑驳不堪,巨大的玻璃窗户黑洞洞的,像一排排空洞的眼窝。最醒目的,是那根直指夜空的巨大烟囱,在模糊的月光下,它的轮廓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黑色墓碑。

风吹过,厂区里生锈的铁门发出“吱嘎——”一声长长的哀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李瘸子绕着工厂的围墙走了一段,最后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墙上有个破洞,不算大,刚好能容一个成年人钻过去。

他把帆布包从身上解下来,动作麻利地从破洞钻了进去。

我正要跟着他一起进去,他却从洞里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我。

洞里很黑,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递过来一个东西——一个用黄纸包着的小包,入手很轻,里面似乎是粉末状的东西。

“你就守在这儿。”李瘸子的声音从洞里传出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把这包灰,在你身前撒一道线,从这头到那头。”他指了指我站立的左右两边,“听着,不管你在外面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当是放屁,当是做梦。天不亮,线不能断,你也不能动,更不许进来。听明白了?”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我耳朵里,让我浑身发冷。

我能听到什么?又能看到什么?

我捏紧了手里的那包香灰,像是捏着自己唯一救命的东西,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洞里的身影消失了。

我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夜风里,身后是无边的荒野,面前是像巨兽一样张着黑洞洞大嘴的废弃工厂。我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拆开纸包,将那灰白色的、带着一股香烛味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在身前的地上,撒下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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