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想要通过这里，不仅是脚下的路，每个人心里的关隘都要走一遍。”
加叶兰把摄魂铃收回袖间，握紧日记本，与林小叶齐步缓行。门后，空间变得紊乱，墙壁上隐约可见失真的影像，有些像他们自己的剪影，有些则是陌生面孔。
一处残破的信箱飘在半空，林小叶鬼使神差地取下一页发黄信纸。纸上潦草写着：“迷路者注意，下一个轮回节点——泯川，勿忘初愿。”
武田鬼诸环顾四周，眼角充满警惕。百鬼封缚的妖刀在这种时空错乱里血意浮现，刀鞘微微颤响，像百张鬼脸在正反两面流窜。
经过一处台阶，众人脚下浮现出一面大理石般的水面，其上映出的是夜幕下的渔火与莫名的哭声。
加叶兰低声道：“泯川境将至了。传说那是轮回的渡口，凡入其域，便可见己身过去与未来。”
季火邪收敛火意，向前探步，刻意压制体内沧龙的躁动。“记忆在这里，也许不受自己意志掌控。”
林小叶舔了舔嘴唇，笑得有些发颤。“老天待咱们真不薄呵——不是让你死，就是让你看够自己的前世今生。”
他们踏入镜中水面，空间顷刻拉扯成七八层，影像急剧闪烁，白天黑夜一样被不断翻折。每个人脑中骤然鼓起一阵空洞的回响，被切断的记忆断片如水面波纹扩散。
水面下，夜色与灯火飘浮成一道泯川之路。林小叶看到远处一排干枯的柳树影，树下拴着系满红绳的短木人，那是傩戏班幼年的场景。他的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脸上的尸斑清晰浮现。
武田鬼诸在水面中央停住，身影分裂成重重轮廓，有一层轮廓哗然倒地，是少年时被驱逐在雪夜的自己。余下的影子背负百鬼，默然前行。
季火邪的左臂被某种力量猛然拉扯，鳞纹仿佛流转出无法辨认的人面，吞吐着与他记忆有关的愤怒与悲悯。他咬紧牙关，未让任何杂念溢出神色。
加叶兰站在湖面尽头，闭目抬铃。她的灵魂像是被水面下无数逝者拉住衣衫，铃影萦绕贴着耳廓，令她的寿命在无言缩减。
水面颤抖，彼岸缓缓浮现一座古色古香的街巷，巷口伫立着一面高耸的石碑。碑文上，隐约刻着他们所有人都熟悉的古篆：“阴阳逆转，命数归一。”
四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疲惫、警惕与坚决交汇在空气里。这一刻，没有人再多说一句无用的话。
渐渐，水面尽头露出一道新的青铜窄门。门上同样饰有那猩红凹痕，仿佛昭告着泯川境的入口已然开启。身后，骨塔崩溃的轰鸣余韵终于完全散去，只余倒影投下的一抹潮湿寂静。
林小叶轻喘着，嘴角终于扬起一丝苦涩的笑。
“生死逆流，咱们几个只怕早晚会死在这个门底，但要是能看见那命书后面写了些什么，老子也不算白走一遭。”
季火邪缓缓点头，手中业火微芒一闪，为这个阴湿入口留下微微亮光。
“走吧。”他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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