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季火邪已走上前。身上的破碎白袍污渍斑斑,左臂鳞纹在残光下躁动,像沧龙遗蜕未曾干涸。眼里的倦意被某种阴影遮蔽,唯有灼亮的火星在眸底跳跃。
“塔心的裂痕已经蔓延到这里,下去。”季火邪低声,却极有分量。
武田鬼诸把妖刀‘血饮’昂然插回鞘中,咬牙站于井沿。他身边的气息暴烈且收敛,仿佛随时会再次爆发。加叶兰身形极轻,步履间铃音不起波澜,只余虚弱的喘息,但目光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清晰。
唯独特木而,早已不见。只有塔影的尽头,尚残留着他苍狼之瞳的最后一抹幽蓝,与夜色叠合无声,像一誓守望又已逝的信念。
“快,”加叶兰低低催促,声音里有罕见的急迫,“那裂口正收缩。”
林小叶咧嘴一笑,似是嘲弄,又像决绝。“怕死也得下,这魂魄生意,咱家祖上都说不清亏不亏本。”
他第一个钻进井口。石壁冰冷,舌苔似的青苔缠在指尖。一道青铜的门印,悄然出现在破败的井底,如落入满是尸气的深海,给人以极度的压抑。
他手心拂过门边,突觉一阵寒气席卷。门上镌刻着古老的咒纹与契约文字,锈蚀剥落处露出森森符号,像一只只负伤的眼睛,将窥见者拉入永恒的轮回中。
季火邪随后落下,沉稳地牢牢抓住井沿。空气里浮荡着熟悉的业火气息,似乎这青铜扉门正是因他的靠近而微微发颤。
“好一个门,连通九渊。可惜谁也不知道它背后真正藏着什么。”他低声道,鳞纹在掌心里呼吸。
加叶兰最后一个,趁着余下的井沿未彻底崩溃,落下身形。青铜摄魂铃紧握于掌,她苍白的手指微微发抖,眼角闪过一丝忧虑。
“等等。”林小叶突然低叫,指着门扉中央一处镂空,“这是什么?”
众人凑近。门印中央嵌着的凹槽,竟隐隐发出猩红的光。那并非单纯的光芒,更像某种气息——燃烧、哀嚎、挣扎,像极了骨塔命运锁链最后挣断时的呜鸣。
武田鬼诸眉头紧皱,“是‘劫玉’的残影?”他几乎是本能抚摸妖刀,“这里,是个大局。”
加叶兰轻声答道,“映照出的,是我们每个人体内那枚‘命数契约’的本源。青铜门是枢纽,是夹缝。这里,既通往前路,也有可能是永劫的起点。”
季火邪低头,指尖触及那凹槽。猛地,一缕刺骨的冰寒顺势入体。恍惚间,他看到一座座废弃高楼,霓虹电线缠绕、残旗猎猎,还有一只被风雪埋没的登山包出现在井底角落。
那不是这个时代的遗物。林小叶最先发现,颤声道:“你们看,这不像是我们能做出来的东西。”
加叶兰凝视着登山包上的英文标签,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异时空遗留,可能与泯川境的混乱有关。时空之法则,已在这里松动。”
季火邪拾起登山包,包带上沾着某种古怪的冰晶,像是数百年未化的寒意。他打开拉链,里面赫然是一本泛黄的、写着“游客日记”的笔记本。
林小叶立刻接过笔记本,指腹一页页翻动,神经质地低声吟诵。“第三批……裂隙……骨塔底,门户之后,时间混乱……”
他突然停下,瞳孔收缩,声音在鹤鸣般的寂静下尖锐起来,“……‘我们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切勿轻信命书之语,切勿带走青铜铃。’”
加叶兰神色一变,下意识地将青铜铃捏得更紧。铃铛表面的咒纹开始无声自转,映照出幽幽魂光。
武田鬼诸冷冷哼了一声,他的脚步声在青铜门前格外沉重,“不管这道门背后藏着什么,我们只能继续往前。畏惧,无用。”
季火邪应声点头。他的左臂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仿佛沧龙的意志也对这青铜门心生戒惧。“我们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枷锁,想要逆转命数,就得穿过这道门。”
林小叶沉吟片刻,敛住笑意。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细小的红铜牌,悄悄嵌入青铜门印凹槽。金属刮蹭声脆响,一阵难闻的腐腥从门缝逸出,光影如潮水般翻涌。
门扉缓缓打开。
一股浓烈的阴风直贯井底,携带着碎骨与老旧纸张的霉香。门内空间并非幽闭,而是重重叠叠的倒影、错位的台阶和消失的墙壁,仿佛每一条路径都同时属于不同的年代。
“九渊之路,就是从这里分岔出去?”加叶兰低语,灯笼状的魂光于发间跳跃。
林小叶深吸一口气,试探性踏出一步,脚下的青砖突然裂开,一只腐朽的手掌从地板下伸出,险些抓住他的脚腕。
“你大爷的!”他险险抽身,脸色惨白地往后一退。
季火邪皱眉,上前一步。他左手结印,业火真气在青铜门影下溅起一道道蓝紫色微光。
手掌席地一落,井底的腐手瞬间枯萎成齑粉。随即,他抬头望向门后,那重叠的时空仿佛被这点火光烙上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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