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在丹堂前院站了整整一夜。
晨露打湿了他的青衫下摆,衣襟上那朵玉兰花却始终没蔫——是洛轻歌用灵草养过的,带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他望着东边渐白的天色,指节抵着廊柱,指腹能摸到木头上昨夜新刻的痕迹——那是他用指甲划的,每道都对应着暗处窥探的次数。
七次。
从云婆婆说完莫要太招摇开始,瓦当、槐枝、飞檐,七处不同的方位,七次极轻的衣袂擦过风的响动。
最清晰的一次,他甚至听见了靴底碾过碎瓷的脆响——是玄铁靴,青玄宗内门弟子标配,但能把脚步压得比猫还轻的...绝不是普通弟子。
阿玄哥。
林霜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点没睡醒的软。
他转身时,正看见小丫头捧着个粗陶碗跑过来,发辫上的红绳被风吹得晃,我偷了厨房的桂花粥,热乎着呢。
林玄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底的温度,喉结动了动。
昨日林霜被推下石阶时,膝盖上的擦伤还没好全,此刻却又在为他偷粥。
他舀起一勺吹凉,喂到妹妹嘴边:阿霜先吃。
我吃过啦!林霜歪头笑,发梢沾着晨露,阿玄哥今天是不是要去丹堂当讲师?
我听杂役房的王婶说,讲师能住独立小院,还有灵米吃...以后阿霜可以给你送午饭吗?
林玄的勺子在碗里顿住。
他想起昨夜在藏书阁翻到的《青玄秘典》——丹堂讲师看似风光,实则是块肥肉。
他展露的逆火三叠法太扎眼,那些盯着丹道资源的长老,那些眼红他与洛家姐妹走得近的弟子,此刻怕是都在磨刀子。
阿霜。他蹲下来与妹妹平视,今日起,你搬去洛姑娘的医庐住。
啊?林霜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洛轻歌姐姐说,医庐需要个小帮手。林玄摸了摸她的发顶,她那里有护山大阵,还有...比杂役房更厉害的守卫。
林霜咬着嘴唇点头,忽然扑进他怀里:阿玄哥是不是要做很危险的事?
林玄的喉结又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妹妹的小胳膊勒得很紧,像小时候他们躲在柴房里避雨时那样。
那时他总说阿霜别怕,哥在,现在也一样。
哥要去练剑台闭关。他贴着妹妹的耳朵轻声道,等哥出来,就能给阿霜讨回昨日被推下石阶的公道了。
青玄宗议事殿的檀香有些呛人。
林玄跪在蒲团上,面前是掌门洛无涯的玄色靴尖。
两侧首座长老的目光像针,扎得他后颈发疼。
练剑台是宗门核心修炼地,历来只开放给内门弟子冲击瓶颈。大长老捻着胡须开口,你不过是个刚转正的丹堂讲师,凭什么?
凭他前日在丹道论会上,用三品火莲丹镇住了苍梧宗的客卿。洛无涯放下茶盏,声音像浸了寒潭的玉,昨日苍梧宗传信,要以三株五十年份的赤焰草换他的丹方。
青玄宗百年没出过这样的丹道苗子,若连个闭关的地方都舍不得给...传出去倒是显得我们小气了。
林玄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
他知道洛无涯在保他——苍梧宗的面子,足够让那些想动他的人暂时按捺。
但...洛无涯的目光扫过他,练剑台有历代长老留下的剑气,你若承受不住
弟子愿立生死状。林玄叩首,额头抵着青石板,若在练剑台出了意外,与宗门无关。
殿内静了片刻。
铁山。洛无涯突然开口。
末将在。
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林玄抬头,看见个铁塔似的汉子跨进来,腰间悬着柄断刃重剑,甲胄上还沾着晨露——是练剑台的守卫统领,传闻中曾以肉身硬接地武境修士三剑的猛人。
你守练剑台十年了。洛无涯指了指林玄,此人若入台闭关,你替我盯着。
铁山的目光扫过林玄,像在看块待锻的铁:是。
楚炎是在晨课结束后得知消息的。
他正在偏殿用早膳,弟子小安捧着信笺跪进来时,他手里的玉箸正悬在燕窝粥上。
林玄那杂役...要进练剑台?他声音发闷,喉间却溢出笑,有意思。
小安缩了缩脖子:掌门亲自允的,还派了铁山看守。
铁山?楚炎夹起颗樱桃放入口中,酸甜味在舌尖炸开,那老匹夫最是死板,只认规矩不认人...不过没关系。
他放下碗筷,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本封皮发黑的古籍。
书页翻动时,有灰黄色的粉末簌簌落下——是剑狱阵的阵图,他藏了二十年的宝贝。
去把陈七叫过来。他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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