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补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林章捏着手机的手心里沁出薄汗。
灯光刺得他眼眶微酸，耳边电流声像蚊虫低鸣。
他蹲在后台角落调试直播设备，余光瞥见王氏团队的人正往对决区搬食材——不锈钢餐盒上还印着王氏集团的鎏金标志，在射灯下刺得人眼睛生疼，金属冷光映得四周空气都泛起一丝寒意。
“帮我盯住银狐那边，一旦有动作立刻通知我。”他压低声音，手肘碰了碰旁边正在擦炸串签子的炸串叔。
老人指节粗大，手背爬着道暗红色旧疤，此刻正慢悠悠转动签子，听见这话才抬了抬眼皮：“放心，今早我趁他们换班，在休息室空调出风口装了信号追踪器。”他指节叩了叩腰间的老式寻呼机，“这玩意儿比手机抗干扰，要是那狐狸崽子有动静，我这儿先响。”
林章喉结动了动，掌心残留的汗渍在裤缝蹭了又蹭。
三天前在王氏仓库外捡到的锅底残渣还装在他内层口袋的玻璃小瓶里，系统昨晚突然弹出的“境外供应链异常”提示像根刺扎在他心口。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用红布包着的《西域香典》，书页边缘被翻得发毛，那是陆老临终前塞给他的——那位总在公园打太极的老头，说这书能帮他“见真味”。
“林师傅！该上台了！”场务举着提示牌在门口晃了晃，声音穿透后台的嘈杂传来。
林章深吸一口气，从围裙兜里摸出个拇指大的玻璃管。
管里装着他凌晨三点按《西域香典》里“本味疗法”调的香料——陆老说这是用天山雪水淬过的野花椒芽，能让“藏在汤底里的鬼”现形。
他快速扫了眼四周，趁王氏选手背过身时，往对方摆在操作台上的“天然调味汁”里滴了三滴。
液体滑入的瞬间几乎没有声响，却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系统提示音在耳后响起：“检测到反向添加剂反应，目标化学成分活跃度提升200%。”林章的后颈微微发烫，这是系统启动预警的信号——上回出现这种情况，是他在夜市摊发现隔壁烧烤摊用了工业嫩肉粉。
“欢迎各位收看‘中外传统小吃对决’！”主持人举着话筒跳到中央，红色晚礼服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水味。
“今天中方代表是用一碗炒粉火遍夜市的林章师傅，外方代表则是王氏集团力推的健康料理师——安娜小姐！”
穿白色厨师服的金发女人踩着细高跟走过来，胸牌上“王氏集团·健康餐饮部”的字样格外显眼。
她掀开自己操作台上的保温桶，热气裹着甜腻的肉香涌出来：“这是我们的低卡高蛋白牛肉粉，采用高原散养黄牛，汤底熬煮八小时，零添加、纯手工。”她舀起一勺汤，在镜头前晃了晃，“各位看这颜色，像不像清晨的朝霞？”
林章垂眼盯着自己锅里的翡翠炒米粉。
米粉是用新碾的早稻现磨的，拌了新鲜菠菜汁，绿得像春天刚抽芽的柳枝。
他盛出一碗，故意在镜头前多停留两秒——果然，安娜的眉毛挑了挑，嘴角扯出个冷笑：“林师傅这颜色...恕我直言，倒像是加了人工色素。”
“那就请安娜小姐尝尝。”林章抄起汤勺，舀了半勺自己的米粉汤，“滋”地倒进对方碗里。
变故来得突然。
原本澄清的牛肉汤像被扔进了一把碎墨，先是泛起浑浊的灰，接着浮出密密麻麻的白色颗粒，像撒了把盐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
主持人的话筒差点掉在地上：“这、这是怎么回事？！”
“检测报告已生成。”系统的机械音在林章耳边响起，大屏幕“唰”地亮起红光——苯甲酸钠超标40%、山梨酸钾未申报、工业级增稠剂0.3克/升。
观众席炸开了锅，前排戴眼镜的老太太举着放大镜凑到台前：“我孙女生病前就总吃这牌子的粉！”后排穿西装的年轻人掏出手机狂拍，直播弹幕瞬间被“避雷王氏”刷满。
王氏团队的人急了。
那个之前给安娜递食材的助手冲上来要捂镜头，被主持人一把推开。
就在这时，龙涎香混着冷风卷进直播间——银狐穿着银灰色西装挤过来，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闪了闪，“王”字刻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直播设备故障。”他伸手要拔电源线，手腕却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攥住。
炸串叔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旧围裙上还沾着油星：“王总监这是要干什么？”他指了指墙上的“媒体采访区”牌子，“主办方规定直播期间设备由媒体保管，您要是怀疑操作问题，不如请食监局的人来验？”
银狐的瞳孔缩了缩。
他盯着炸串叔手背上的旧疤看了两秒，突然笑了：“林师傅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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