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章抓起一把青绿色的薄荷叶撒进锅。
叶片接触高温的一瞬,空气中骤然多了一股清凉的刺激感,像是暴雨初晴时扑面而来的森林气息。
铁锅“轰”地腾起一团白雾,混合着薄荷的清凉、姜黄的辛辣、草果的沉郁,像条无形的丝带缠住整个夜市。
隔壁卖豆浆的阿婆从窗口探出头,吸了吸鼻子:“啥味儿这么香?”巡逻的保安拎着对讲机走过来,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站在棚外直搓手:“小林,今天啥时候出摊?我提前排队。”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气味屏障已建立,可干扰外部信号追踪。当前屏障强度:83%。”
林章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正对上一双浑浊却清亮的眼睛。
陆老不知何时站在棚子侧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个蓝布包,包角露出半本泛黄的笔记本。
他盯着锅里翻腾的米粉,喉结动了动:“你这手法……竟有些像我年轻时在人民大会堂做的‘三魂七魄煨汤’。”
“您、您是说?”林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铁勺“当”地磕在锅沿上。
他想起陆老上次递给他笔记本时,镜片后闪过的那丝怀念,此刻连声音都发颤,“您能教我吗?”
陆老没接话,伸手摸了摸铁锅的边沿。
锅底的字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手,指节在蓝布包上敲了敲:“我教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别让这手艺再被埋没。”
“我答应!”林章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看见陆老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像块千年寒冰裂开条细缝,接着老人掀开蓝布包,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瓷罐:“先从吊高汤开始,猪骨要选前腿的,鸡要选散养的,火候得……”
傍晚收摊时,林章的笔记本上记满了歪歪扭扭的字:“猪骨焯水要凉水下锅”“鸡油要分三次加”“汤沸后必须转微火”。
炸串叔来帮他收棚子,看他盯着笔记本傻笑,用铁签子戳了戳他胳膊:“傻乐啥呢?陆老头那脾气,我求他教我调炸串酱三年,他理都不理。”
“因为我答应他了。”林章把笔记本小心塞进铁皮柜最底层,转身时瞥见铁锅在暮色里泛着暖光,“答应他不让手艺埋没。”
深夜十一点,夜市的灯陆续熄灭,只有林章的棚子里还亮着盏小台灯。
灯光落在他手中瓷罐的釉面上,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他把陆老给的瓷罐一字排开,擦了三遍手,才颤抖着掀开第一个罐子——里面是晒得金黄的干贝,颗颗饱满如珍珠,散发着淡淡的海洋咸香。
“三魂七魄煨汤的最后一步,是浇一勺陈年老汤。”陆老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这汤得用十年以上的瓦罐煨,火候不能断,要让骨头里的髓、肉里的精,全化进汤里。”
林章舀起汤勺,琥珀色的高汤在台灯下泛着蜜光。
汤面上浮着几粒星星点点的油花,像夜空中的星辰。
当汤勺即将触到锅沿的瞬间,系统面板突然剧烈震动,红色警报声刺得他耳膜发疼:“警告!检测到上古厨神血脉共鸣——匹配度提升至78%。”
“轰”的一声,锅里腾起一股金光般的蒸汽。
那光不像普通的热气,倒像有生命似的打着旋儿,在棚子里绕了两圈,最后“啪”地落回锅底。
林章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触到蒸汽的刹那,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进脑海:红墙黄瓦的宫殿里,穿靛蓝制服的厨师举着同样的铁锅,对着小徒弟说:“心诚者得,御膳回肠……”
“叮——”
系统提示音还在响,但林章已经听不清了。
他盯着锅里翻涌的金光,喉咙发紧。
铁锅上的字不知何时全部亮了起来,在黑暗中连成一条光带,像一条通往过去的路。
后半夜的风钻进棚子,掀起他的衣角。
林章蹲在铁锅前,看着蒸汽慢慢消散,锅底残留的香气却越来越浓,混着陈年老汤的醇厚、五行香料的繁复,在空气里织成一张网。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轻,像怕惊醒什么似的:“检测到……”
林章迷迷糊糊地趴在案台上,听见最后半句提示被风卷走。
他合上眼,恍惚看见铁锅上的字在月光下轻轻跳动,仿佛在说:“孩子,真正的味道,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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