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振翅。甚至，我能清晰地听见十米外一只甲虫振翅的细微嗡鸣。然而，更可怕的是，我听到了不属于这个维度的低语——那是一种粘稠的、滑腻的声音，仿佛无数张嘴贴在我的耳膜上，同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呢喃，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割着我的神经。
“郭……梓潼！”阿图娅的呼唤在这嘈杂的声音中，忽远忽近，仿佛在与这混乱的世界争夺着我的意识。
我的膝盖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重重地跪倒在地。皮肤上的纹身如同活物一般疯狂蠕动，靛蓝色的线条像一条条活蛇般钻进我的毛孔，带来一阵又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仿佛要将我的身体一寸一寸地撕裂。
——他们都在说话，可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女巫医枯瘦的手用力按住我的额头，她口中念念有词，然而那些咒语此刻却变成了无意义的杂音，仿佛她的声音也被这混乱的世界扭曲了。老酋长拄着骨杖，缓缓靠近，他的嘴唇不停地开合，可我却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在这一片混沌之中，只有阿图娅的声音还能勉强辨认。
“呼吸！”她焦急地一把扯开我的冲锋衣领口，手掌紧紧贴在我剧烈起伏的胸膛上，试图让我恢复平稳的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她那有力的心跳声，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穿透了这混乱的混沌。
咚。
咚。
咚。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脉搏处细密的疤痕，那些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反复刺穿过，记录着她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与磨难。
视线越来越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缓缓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最后的画面，是阿图娅将我紧紧揽进怀里。她发辫间的甲虫鞘翅硌着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某种苦冽的草药香，仿佛在这绝望的时刻，给我带来一丝微弱的安慰。
“睡吧。”她温柔地捂住我的眼睛，声音如同催眠曲般轻柔，“噩梦我来挡。”
黑暗彻底降临前，我恍惚听见她用汉语轻声说：
“别变成……像我这样的怪物。”
就在意识即将完全消散的那一刻，阿图娅突然用力抓住我的衣领，强迫我与她对视。
“现在，白月之手，”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要选择拯救我们这些‘实验品’，还是逃回你的世界？”
我感觉自己在一片虚无中不断坠落，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在眼前闪过——阿图娅跪在悬浮立方体下，任由紫黑色触须刺入脊椎时那决绝的眼神；香港队员用骨针挑出自己眼球里的金色微粒时那痛苦的表情；俄罗斯人在潜艇残骸里一遍遍书写“不要相信四维投影”时那疯狂的模样……
而在这无数碎片之中，最清晰的，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是阿图娅的眼睛，仿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传递着某种神秘的信息。
“记住，纹身是锁，也是钥匙。”这句话，如同黑暗中的一声惊雷，在我即将陷入沉睡的意识里，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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