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周晓彤和许沉约在图书馆继续写作。他们的故事已经完成了一半，讲述一个被父亲逼迫学医的钢琴天才如何通过音乐治愈他人的故事——周晓彤隐约觉得这与许沉的真实经历有些相似。
那天周晓彤迟到了十分钟，匆匆跑进图书馆时，发现许沉已经坐在老位置，面前摊开着笔记本。他今天穿了件灰色高领毛衣，侧脸在阅读灯的照射下棱角分明。
“抱歉迟到了！“周晓彤气喘吁吁地坐下，“公交车抛锚了。“
许沉抬头，目光在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上停留了一秒：“没关系。“
他推过来一杯奶茶，还是温的。周晓彤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许沉第一次给她带东西。
“你...记得我喜欢喝这个口味？“她小声问，心跳加速。
许沉低头翻笔记本，但周晓彤敏锐地发现他睫毛快速眨动了两下：“上次看你买过。“
周晓彤咬着吸管，心里泛起一阵甜蜜。她偷偷观察许沉专注工作的侧脸，发现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更放松，更...柔软？
“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她忍不住问。
许沉笔尖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才在笑。“周晓彤指指自己的嘴角，“这里，很细微，但我注意到了。“
许沉似乎没料到自己被看得这么透彻，耳根微微泛红：“父亲出国参加医学会议，两周后才回来。“
周晓彤恍然大悟——那座压在他心头的大山暂时离开了。难怪他今天连坐姿都比平时随意，甚至主动买了奶茶。
“那我们更应该抓紧时间了。“周晓彤翻开笔记本，“趁你自由的时候多写点。“
许沉看着她，眼神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嗯。“
他们埋头写作，偶尔交流想法。周晓彤负责情感描写，许沉则确保医学和音乐细节的专业性。不知不觉间，两人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常常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写到关键情节时，周晓彤卡壳了：“这里主角第一次违抗父亲，应该很矛盾才对，但我写不出那种感觉...“
许沉沉思片刻，突然拿过键盘：“我来试试。“
周晓彤凑过去看，两人的肩膀轻轻相碰。许沉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屏幕上的文字流畅而出：
【当手指终于落在琴键上时，林修感到一种近乎疼痛的自由。他知道明天会有责骂，有惩罚，有失望的眼神。但此刻，在音符流淌的这一刻，他第一次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是父亲期望的节奏，而是属于自己的，不完美的，真实的律动。】
周晓彤读着读着，眼眶突然发热。这哪里是小说主角的感受，分明是许沉自己的心声。
“这...太棒了。“她轻声说，不敢看许沉的眼睛，怕自己会哭出来。
许沉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低：“有些事情，写出来比说出来容易。“
周晓彤悄悄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感受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许沉没有躲开，反而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
“你知道吗，“周晓彤说，“我们的故事在网站上很受欢迎，已经有不少读者留言了。“
许沉有些惊讶：“你发表了？“
“只是匿名连载。“周晓彤掏出手机给他看评论，“看这个读者说'主角的心理描写太真实了，好像作者亲身经历过一样'。“
许沉浏览着评论，嘴角微微上扬：“他们不知道真正的作者是个物理化学经常不及格的人。“
“喂！“周晓彤假装生气地捶了他一下，许沉居然笑着躲开了——这是周晓彤第一次见他真正的笑容，明亮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说真的，“周晓彤托着腮看他，“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专门写作？你真的很擅长这个。“
许沉的笑容淡了些：“那只是...“
“我知道，只是爱好。“周晓彤接过他的话，“但如果你父亲不反对的话，你会考虑吗？“
许沉望向窗外，眼神变得遥远：“小时候，我曾经梦想过当钢琴家。后来想当医生，因为至少能救人。“他顿了顿，“写作...从来没敢想过。“
周晓彤心头一紧：“为什么不敢？“
“因为...“许沉转回头看她，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罕见的脆弱，“害怕失败。如果连尝试都没有，至少不会失望。“
这句坦白让周晓彤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明白了许沉完美主义背后的恐惧——不是追求成功，而是逃避失败的可能性。
“许沉，“她认真地说，“你知道吗，我写的东西很差，但我还是继续写，因为喜欢。有时候过程比结果重要。“
许沉凝视着她，目光深沉：“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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