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牛拖着贾东旭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保卫科的木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背着手踱了进来,旧军装洗得发白却熨得笔挺。
“张科长!”屋里的老兵们齐刷刷立正敬礼,连那个缺了半只耳朵的汉子都挺直了腰板。
陈星抬眼望去——这位老科长虽然年近六旬,腰杆却挺得像标枪一样直。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一看就是使惯了枪的。
“你就是陈星?”
张振华的声音沙哑却洪亮,像是被战火淬炼过。老人家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陈星,突然伸手在他肩胛骨上重重一拍——这是老兵试探新人的老把戏。
陈星纹丝不动,脚跟一磕“啪”地敬了个标准军礼:“原第39军116师陈星,向老班长报到!”
他特意用了“老班长”这个称呼,这是战场上最亲密的称谓。
张振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好!好!”
他拍了拍陈星的肩膀,力道大得能震碎砖头,“今早的《日报》我看了,一人歼敌两百多!这才是咱当兵的样子!”
老人突然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是半包“大前门”和几块水果糖:“来,抽根烟!这糖是上次孙女来看我捎的…”
他满意地搓了搓手,“我就稀罕你们这些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过的好汉!”
陈星双手接过,心头一热。
这年头水果糖可是稀罕物。
老科长这是把他当自家孩子看待啊!
“走!”
张振华突然抓起钥匙串,“带你去看看咱们保卫科的家底!”
老人家的步子迈得又大又稳,旧军靴在地板上踏出铿锵的声响。
穿过两道铁门,眼前赫然是个加固过的水泥地下室。
张振华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陈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昏黄的灯光下,整整齐齐陈列着六门60毫米迫击炮,炮管擦得锃亮;墙上挂着二十多支波波沙冲锋枪,枪油味扑面而来;角落里还堆着十几箱弹药,箱子上“军管会”的红戳格外醒目。
“怎么样?”
张振华得意地拍了拍迫击炮座板。
“那会儿有敌特想炸车间,我们就是用这个把他们轰出去的!”
陈星抚摸着冰冷的枪管,突然想起前世看的那些四合院小说——什么保卫科只有几条破枪,简直胡扯!这火力都够打场小型战役了!
“这是去年新配的54式手枪。”张振华从木箱里取出一把油光发亮的手枪,“你试试称手不?”
陈星熟练地卸下弹匣检查,动作行云流水。
老科长看得直点头:“好!是个使枪的老手!”
说着又指向角落,“那边还有两挺捷格加廖夫轻机枪,是留着防空的…”
“这把枪你拿着。”张振华突然开口,老人家的声音像是被烟熏过般沙哑。
他从抽屉里取出个牛皮枪套,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枪油味,“保卫科副科长,哪能没个趁手的家伙什?”
陈星刚要推辞,老科长已经将军火库的钥匙拍在了他手心。那把铜钥匙沉甸甸的,边缘磨得发亮,显然有些年头了。
“张科长,这…”
陈星有些迟疑。军火库钥匙向来由正科长保管,这是规矩。
“我老头子快要退休咯!”
张振华摆摆手,花白的眉毛下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提前交给你,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老人家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陈星的肩膀,“别让我失望!”
军火库钥匙一般都不随身携带,放在保卫科保管。
陈星知道,这一举动代表张振华对自己的肯定。
以及新老交接的仪式。
拿着配枪。
陈星便准备回四合院。
走出轧钢厂大门时。
陈星眯起眼,看见父亲陈山河和几个老工友站在厂门口的大槐树下,正往这边张望。
“爸!”陈星快步走过去,军靴在水泥地上踏出清脆的声响。
陈山河的工友们顿时骚动起来。
老钳工王师傅的烟袋锅子差点掉在地上:“哎呦喂!老陈,你家小子这身行头…”
“五四式!”年轻些的李徒弟眼睛瞪得溜圆,想摸又不敢伸手,“这可是干部配枪!”
陈山河背着手,腰杆挺得笔直。
这个老实巴交的钳工,平日里在车间都是低着头干活,此刻却破天荒地昂起了头。
阳光照在他皱纹纵横的脸上,那些常年被机油浸染的褶子似乎都舒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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