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宾燕楼
“圣旨到——”
尖细的嗓音划破永定河畔的晨雾。
绸缎庄台阶下跪着的孟生猛地抬头。
老张头烟袋锅子差点烫着手:“乖乖…这唱的是哪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紫衣太监抖开黄绢,“幽州别驾冯晟玩忽职守…”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着即革去官职!”
青石板溅起两滴热泪。
“改名为道!闭门思过!”
跪在最前头的孟生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这名字改得妙啊!”茶摊王二拍着大腿笑,“当官的变道士喽!”
人群爆发哄笑。
突然又一串马蹄声由远及近。
八匹枣红马踏碎晨露。
“节度使府令——”
笑声戛然而止。
红袍校尉翻身下马:“卢龙节帅即日起拔擢冯道为卢龙军行军参事!”
老张头的烟袋锅当啷落地:“他娘的…还能这样玩?”
绸缎庄二楼珠帘轻响。
小舞姬指尖绞着红纱帕:“大人…该接印了。”她轻轻踢了下呆若木鸡的冯晟后腰。
金印咣当砸进怀里。
“假的吧?”书生李三挤到最前面,“昨日革职今日升迁…”
玄衣公子突然从人群后踱出:“刘仁恭要的是听话的狗。”他靴尖勾起冯晟下巴,“你说呢?冯参军?”
河面忽然刮起腥风。
衙役们搬着铜锣哐哐敲:“都散了散了!再看抓去充军!”
人群嗡地炸开了锅:
“好家伙!比西市说书还精彩!”
“快看那新参军的裤裆…尿了吧哈哈哈!”
绸缎庄掌柜突然抡起算盘砸向看热闹的人群:“滚!都滚!这事也是你们嚼舌根的?”
孟生化名冯晟——如今该叫冯道了——攥着明黄绢帛的手指节发白,青筋在薄皮下突突直跳。
“这算哪门子恩典?”他喉咙里滚着冷笑,“从四品别驾贬作九品参军……”
晨雾里忽然传来环佩叮当声。
红裙角扫过青石板上的薄霜时像抹了层胭脂膏子。“大人可听过塞翁失马?”小罗氏倚着月洞门笑吟吟开口,“刘节帅上的参军腰牌……”她指尖勾着块黑沉沉的铁牌晃了晃,“可比朝廷特使的官印金贵。”
宾燕居门口绸缎庄掌柜缩在柜台后头数算盘珠儿:“晦气晦气!大清早就见着丧门星……”
话音未落就被郭老拿烟杆敲了后脑勺:“数你的铜板!没瞧见那位腰间别的是金乌令?”
水榭那头蓦地响起琵琶声。
十三根弦儿铮铮切切拨的是《凉州破》,调子里掺着马蹄踏碎骨头的脆响。“昨夜永定河漂上来七具尸首。”玄袍公子信手拂开垂柳枯枝,“金乌阁折了三只赤隼。”
小罗氏的红绣鞋正踩在一滩未干的血渍上。“刘仁恭昨儿夜里发疯呢。”她弯腰拾起片带血的孔雀翎,“说是要拿人皮做灯笼庆生辰。”
冯道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绸缎庄外骤然响起马嘶声。
又二十四个银甲卫降临:“奉大帅令!”领头那个一脚踹翻蒸糕摊子,“请冯参军即刻就任。”
卢龙节度使府
刘守文坐在华丽的书房内,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朴的玉佩,目光却透过窗外的薄雾,凝视着远方的山峦。那山峦在晨曦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故事。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冯道......”刘守文的声音如同雷霆,震得书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
“节…节帅有何吩咐?”孟生匆匆而入,面色凝重,手中捧着一幅画卷,似乎承载着无比重要的秘密。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当参军吗?”刘守文的目光如刀,直刺孟生的心。
“为了救我?”孟生心中一紧,声音颤抖。
“没错!我这是在救你!”刘守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着阴险的光芒。
“可是…可是我…”孟生结结巴巴,心中充满疑惑。
“你想想,若不如此,罢官去职的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刘守文逼近,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我明白了。”孟生的心中一阵翻腾,似乎被说服了。
“这幅画卷,交给吾弟守光。”刘守文一挥手,画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孟生的手中。
“这…这是什么?”孟生的手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不安。
“一切看你表现。”刘守文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刃,切割着孟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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