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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天鹅的坠落 (2/2)

的薄荷味。唐臻记得这是母亲的习惯——她总在保险柜钥匙上喷香水,说铜锈味「配不上唐家的格调」。此刻薄荷的凛冽混着天台的铁腥气,让她想起十四岁那年偷喝父亲藏酒的情形:那瓶1961年的玛歌酒液滑过喉管时,她对着浴室镜子练习微笑,因为母亲说过「名媛连呕吐都该保持优雅」。

旋转楼梯第四十二阶的贝壳装饰缺了一角,露出底下灰白的水泥。唐臻跪坐在台阶上,用折断的高跟鞋跟撬开贝壳接缝,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这里藏着父亲贿赂官员的账本副本,封面用《名媛社交礼仪手册》的封皮伪装,扉页却粘着她儿时的涂鸦:一个戴皇冠的小女孩踩着金币堆成的山,山脚下写着歪扭的「唐臻的王国」。

「臻臻,你知道为什么楼梯要修成螺旋形吗?」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复苏,那是他牵着六岁的她第一次踏上这道楼梯,「因为往上爬的时候,你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此刻她的影子被水晶吊灯残光拉长,扭曲地投射在裂痕斑驳的墙纸上,像一条被斩断的蛇。

周世昌寄来祖宅地契复印件那日,包裹里附着一支白玫瑰标本。花瓣上用金粉写着“节哀”,但唐臻在显微镜下发现了更隐秘的痕迹——某些叶脉被注射过甲醛,以维持虚假的鲜活,就像父亲多年来在财报上修饰的现金流数据。

她将标本扔进微波炉,看着花瓣在辐射中卷曲碳化。爆燃的火光映在瞳孔深处时,衣柜镜面上的手机碎片突然折射出一道铜色闪光——那是从父亲旧西装里掉落的铜戒,内圈刻着“1987·矿区”。当她套上戒指,金属的粗粝触感撕扯着常年戴珍珠戒指留下的戒痕,仿佛有矿工的血渗进指纹缝隙。

深夜,唐臻在劳工论坛翻到一篇十年前的文章《资本齿轮下的血肉润滑剂》,作者ID正是“青铜齿轮”。文章配图里有个穿工装裤的背影正在画矿区速写,那人左手小指戴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铜戒。

劳工论坛的页面在凌晨三点泛着幽光。《资本齿轮下的血肉润滑剂》的配图里,矿工们的安全帽编号被刻意模糊,唯独那个画画的身影清晰可见——他左手小指的铜戒在矿井探照灯下泛着绿锈,而唐臻手中的戒指正因汗液浸润渗出相同色泽。她突然冲到洗手间,将戒指按在滴漏的水管上,铜绿顺着铁锈蔓延的路径生长,渐渐勾勒出一串数字:19870423。

这是父亲海外账户的密码。

也是她的生日。

微波炉里的白玫瑰灰烬被装进母亲遗留的香水瓶,唐臻摇晃瓶身时,碳化花瓣与玻璃碰撞出细碎的响。她对着浴室镜子涂抹「青铜齿轮」寄来的药膏——周世昌派人在她手臂烫的烟疤正在结痂——镜面突然映出衣柜深处的异样:那件染血的工装裤并非她的衣物,裤袋里露出一角素描纸,上面是用矿井炭笔画的旋转楼梯,台阶裂缝里开满靛蓝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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