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管“滋滋”漏电的蓝光里,唐臻数着威士忌杯沿的裂痕。这是她试过的第七家酒吧,名字叫“锈钉”——招牌上脱落的字母把“Rusty Nail”变成“Rusty ail(生锈的病痛)”。劣质皮革卡座渗出海绵,像一块块溃烂的皮肤贴在她裸露的膝盖上。
“喝醉也要选对战场,大小姐。”
玻璃杯底突然映出个穿旧夹克的身影。王怀的袖口沾着靛蓝色颜料,指节处结着工地水泥的硬痂。他推来的“特调鸡尾酒”在彩灯下泛着诡异的荧光,杯口插着片发黑的柠檬——唐臻认出这是便利店过期水果的腐斑。
她仰头灌下整杯液体,酸涩感刺得喉管痉挛。这不是酒精,是掺了解酒药的柠檬水。
“你管这叫战场?”她晃着空杯冷笑,耳垂上摇摇欲坠的施华洛世奇耳钉折射出七彩光斑,“连子弹都是假的。”
王怀擦杯子的动作顿了顿,旧抹布在玻璃上拖出油渍。他身后酒柜里排列着贴着中文山寨标签的洋酒,最上层摆着个蒙灰的速写本,封面用红油漆写着“资本解剖图”。
“真子弹在这儿。”他突然掀开吧台暗格,掏出一把生锈的钉枪对准她,“敢赌吗?里面装的是钉子还是你父亲的赃款证据。”
唐臻的指甲掐进掌心。钉枪扳机处缠着半截丝带,墨绿色塔夫绸——和母亲失踪那晚的礼服同色。
王怀的指腹摩挲着吧台下那枚窃听器,金属外壳被他的体温焐得发烫。唐臻耳垂上的施华洛世奇耳钉在霓虹灯下晃出刺眼的光斑——和三个月前他在周世昌密室保险柜里见过的那对一模一样。那天他戴着水电工帽子,弯腰检修电路时,听见周世昌对下属冷笑:“唐家女儿的耳钉,倒是比他们家的账本干净些。”
他故意将柠檬水推到她面前,杯沿的霉斑是昨晚用丙烯颜料伪造的。这女人太习惯“完美陷阱”,一点瑕疵反而会让她松懈。果然,她仰头饮尽时喉管收缩的弧度像濒死的天鹅,让他想起母亲在矿难最后时刻攥紧的鹤嘴锄——同样的脆弱,同样的不甘。
“子弹都是假的?”他擦杯子的手故意抖了抖,让酒液泼湿她袖口。丝绸下隐约露出烟疤,形状像朵畸形的玫瑰。这是周世昌派系的标记,他在三个不同情妇身上见过。但唐臻的疤颜色更深,边缘有溃烂的褶皱——她试过用刀剜掉它。
掀开暗格亮出钉枪时,墨绿丝带拂过虎口的旧伤。这颜色刺得他视网膜发痛,那晚潜入唐家祖宅,他亲眼看见穿墨绿礼服的女人(后来知道是唐母)将监听项链戴在颈间,摄像头红点像嗜血的跳蚤。唐臻此刻的瞳孔缩成针尖,这反应让他胃部翻腾——是兴奋,也是愧疚。
正午的钢筋丛林蒸腾着沥青味。唐臻蹲在拆迁楼阴影里,看着王怀扛着水泥袋穿过警戒线。他的安全帽歪戴着,露出后颈处结痂的擦伤——昨晚潜入周世昌公司时被铁丝网刮破的。
“搬一天砖赚的钱,不够买你半片指甲油。”王怀把盒饭甩给她,一次性筷子劈开时炸出木刺。白菜帮子泡在浑浊的汤里,浮着星油花。
唐臻舀起一勺凝固的猪油:“你监视我多久了?”
饭盒底部黏着张泛黄的剪报,2018年唐氏集团慈善晚宴报道。照片里她佩戴的钻石项链被红笔圈出,旁注写着「南非血钻,矿难死亡13人」。
王怀的工装裤兜露出半截炭笔,他在裸露的混凝土墙上画格子。红蓝线条交错成蒙德里安式的几何构图,却在右下角突兀地拐出个问号。
“周世昌的情妇每周三去美容院。”他用筷子尖在沙地上画出路线图,“那家店的VIP室有直通地下钱庄的电梯。”
起重机吊索突然断裂,钢筋砸地的轰响中,唐臻看见王怀扑倒工人的瞬间——他后腰别着的不是扳手,是把微型信号干扰器,镀层脱落处露出“唐氏电子”的LOGO。
水泥袋压得左肩旧伤迸裂,血渗进工装布料变成深褐色。王怀知道唐臻在看他后颈的擦伤,那是昨晚周世昌公司铁丝网的“馈赠”。他故意将安全帽歪戴,让伤口暴露在阳光下溃烂——疼痛能让他记住那个暴雨夜,母亲遗体从矿井抬出时,唐氏集团的公关总监正对记者微笑:“每位矿工都购买了高额保险。”
“搬一天砖不够买你半片指甲油。”他把盒饭甩过去时,指尖还沾着速写本的炭灰。唐臻舀猪油的动作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在唐氏慈善晚宴的监控视频里,她戴着钻石项链切蛋糕,刀锋划过奶油玫瑰时,有一瞬停顿——后来他反复慢放才发现,她在看角落一个偷吃残渣的服务生。
沙地上的蒙德里安格子是他留给她的谜语。红蓝线条交汇处本该画圆点,他却改成问号——这是母亲教他的矿井救援符号,代表“此处有隐藏通道”。唐臻盯着路线图的睫毛在颤,像他幼年养过的金丝雀濒死时的战栗。
起重机吊索断裂的瞬间,他扑倒工人的动作比思考更快。后腰别的信号干扰器硌得肋骨生疼,这玩意儿是唐家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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