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元年七月十七,居庸关外的烽火台飘起青黑色狼烟。朱标站在东宫书房的黄铜地动仪前,看着龙口含珠坠向西北方位——这具改良过的仪器能感应三百里外的马蹄震动。
殿下,永平卫急报!锦衣卫千户撞开楠木门,手中塘报夹着半片带血的羊皮。朱标嗅到羊皮上残留的酪浆气息,突然想起前世在内蒙古考古时见过的北元密文。
戌时三刻,古北口守军截获商队。千户的锁子甲还在往下滴血,货箱夹层藏有三百斤硫磺,押运的色目人服毒自尽前,喊了句腾格里汗。
朱标用银刀挑开羊皮夹层,露出张用马鬃编织的密信。当他将信纸浸入青瓷笔洗,水面浮现出蓝莲花纹路——这是王保保军中特有的药墨,遇水显形后半个时辰自燃。
扩廓帖木儿要取道潮河川。朱标盯着逐渐清晰的舆图,指尖划过密信上的红点,徐达将军此刻在何处?
前日刚出大同府。千户话音未落,朱标已掀翻黄花梨案几。砚台砸在地动仪上,铜蟾蜍口中的玉珠滚落至燕山方位。按照正史,徐达本该在三个月后大破王保保于沈儿峪,但此刻密信标注的路线,正是当年导致明军惨败的野狐岭捷径。
三更梆响时,十二匹快马踏碎东华门的月光。朱标裹在玄色斗篷里,腰间蹀躞带别着新制的燧发短铳。当他在北镇抚司地牢见到那个色目商人时,尸体左耳后的新月刺青正在火把下泛青——这是帖木儿帝国死士的标记。
查他胃囊。朱标将短铳抵在仵作太阳穴。当沾着胃液的蜡丸被剖出,里面掉出的不是密信,而是半片刻着西夏文的青铜符节。符节断裂处的锈迹里,隐约可见至正二十三年河工的字样。
备马!朱标突然踹翻刑架,去天寿山皇陵!
疾驰的马车里,孩童撕开绣金蟒袍,露出贴身软甲。记忆库中不断闪现居延汉简上的记载:至正二十三年黄河改道时,工部尚书贾鲁曾征发西夏遗民开凿密道。若王保保发现这些地下暗河
寅时初刻,朱标站在坍塌的皇陵神道前。月光照亮残碑上的爪痕,这绝非人力所能为。随行的老太监突然跪地颤抖:殿下,这是当年修陵时跑出来的镇墓兽!
是穿山甲。朱标用短铳挑开碎石堆,露出个丈许宽的地洞,传令五军营,调三百火铳手携猛火油柜前来。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地洞深处传来马蹄回音。朱标将耳朵贴在洞壁,听见至少千匹战马的响鼻声。他猛然想起《元史》记载:至正二十八年,王保保正是通过地下暗河奇袭太原。
殿下不可!参将死死抱住要钻入地洞的朱标,徐将军大军未至...
孩童突然甩出袖中钢索,精钢爪钩扣住洞顶钟乳石:半刻钟后,以旗花火箭为号。话音未落,娇小身影已消失在黑暗里。
地洞中的腐臭气息让朱标想起穿越那日的墓室。他摸出夜明珠照明,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凿痕突然变成鲜红的西夏文字。当指尖触到某个象形符号时,整条地道突然震动,前方传来元军惊慌的蒙语喊叫。
水攻!他们启动了暗闸!朱标转身狂奔,身后轰鸣的水声如万马奔腾。钢索荡过汹涌的暗河时,他看见对岸元军火把照亮王保保的金狼头盔。
放!冲出地洞的瞬间,朱标嘶吼着发射旗花火箭。三百支猛火油柜同时喷出烈焰,将涌出洞口的元军烧成火人。爆炸的气浪掀翻朱标,后脑撞上石碑时,他看见徐达的先锋旗出现在山脊线。
三日后,大同府军帐弥漫着血腥与草药味。朱标裹着貂裘,看徐达用陌刀挑起王保保的将旗:殿下如何知晓那条密道?
《梦溪笔谈》卷二十四。孩童轻咳着展开染血的西夏文拓片,沈括记载过贺兰山暗河通燕山。他不会说这是2023年遥感测绘发现的元代地下运河遗址。
帐外忽然传来骚动。亲兵押着个蒙古装束的汉人进来,那人见到朱标瞬间瘫软:草民是被逼带路...话音戛然而止,七窍流出黑血——后颈插着的吹箭上,刻着白莲教的火焰纹。
徐达的陌刀劈开帐篷:有刺客!朱标却盯着尸体腰间晃动的玉坠,那是工部将作监匠人的腰牌。当夜验尸时,从胃里取出的蜡丸中,藏着半张应天府城防图。
八百里加急送抵奉天殿时,朱元璋正把玩着缴获的金狼头盔。他读完军报突然大笑,笑声震得琉璃瓦簌簌作响:传旨!太子监国期间,可调动天下兵马!
此刻的朱标却站在潮河川战场,踩着浸透血水的土地。他弯腰拾起片破碎的青铜面具,内侧刻着的八思巴文让他浑身冰凉——这分明是刘伯温书房那方砚台上的文字。
暮色中,幸存的元军俘虏突然集体暴起。他们撕开皮甲露出满身梵文刺青,竟迎着箭雨冲向朱标。当亲兵砍倒最后一个刺客时,孩童发现他们溃散的瞳孔里,都映着同样的星图——与色目人羊皮卷上如出一辙的猎户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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