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元年九月廿三,宝钞提举司的铜版在秋阳下泛着血光。朱标用玛瑙镇纸压住新印的一贯宝钞,盯着纸面忽隐忽现的龙纹水印,突然将铜版砸向跪着的匠作少监。
掺了三分辽东楮皮,当孤不识纸浆?碎片划破少监脸颊时,带出血珠里细密的银屑——这是户部克扣白银的罪证。
杨思义捧着账册的手在发抖:禀殿下,本月宝钞发行已超百万贯...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瓷器碎裂声。东宫茶房的小太监瘫坐在满地碎瓷中,手中攥着的宝钞在阳光下泛出诡异的青紫色。
假钞。朱标用镊子夹起碎片,松烟墨里掺了靛蓝,这是扬州私盐贩子的手法。他突然扯开少监的官袍,露出内衬上暗纹的宝相花——与假钞背面的防伪花纹分毫不差。
当夜子时,应天府尹在秦淮河画舫被擒时,正在焚烧的账册里飘出片金箔。朱标用硝石水浸泡金箔,渐渐显出户部侍郎的私印图样。更令他心惊的是,金箔夹层里竟藏着半张东宫营造图。
殿下,抓到大鱼了。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踢进个铁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带墨香的铜版,在曹国公别院地窖发现的。
朱标举起铜版对月细看,突然笑出声。月光穿透版上微雕的洪武通宝四字,在青砖地面投出至正之宝的阴影——这是前元匠人惯用的叠铸技法,需用七层铜版嵌套雕刻。
传孤令,查封户部架阁库。朱标将铜版浸入水银,看着表面浮起鱼鳞状纹路,让刘伯温带浑天仪来见。
五更天,东宫正殿摆满奇械。刘伯温转动浑天仪的手突然顿住,黄道环上的二十八宿竟与假钞水印的龙鳞纹重合。老臣的罗盘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殿角那尊西洋自鸣钟。
水印的奥秘在此。朱标掀开钟表外壳,露出齿轮间夹着的半透明薄纱,用蚕丝混入纸浆,在抄纸帘刻阴文龙纹。
杨思义闻言瘫坐在地。他忽然明白太子为何半年前强征苏州绣娘——那些女子真正编织的是特制抄纸帘,每寸经纬都暗藏北斗七星图案。
九月廿八,奉天殿早朝成了修罗场。朱标将三百斤假钞倾倒在金砖地面,泼洒的桐油让纸堆燃起幽蓝火焰。户部尚书范敏刚要申辩,却被太子甩出的铜版砸中眉心。
洪武元年七月,户部从云南购入铜料三十万斤。朱标踩住范敏的玉带,可宝钞提举司账目显示,这批铜料全铸成了铜版。
朱元璋的指节在龙椅捏得发白。他突然抽出侍卫绣春刀,刀光闪过时,范敏的右手已带着玉扳指落在地面。朱标却在这血腥时刻举起张新钞:此乃新制龙鳞钞,水印需对光可见,墨纹遇热变色。
朝臣们传阅新钞时,刘伯温悄然退至殿柱阴影。他袖中的磁石正微微颤动——新钞边缘嵌着的极细铁粉,在磁石作用下排列成伪造者死的篆文。
十月初三,三山街钱庄挤兑如潮。朱标站在福昌号二楼,看着百姓们撕碎宝钞。当某个壮汉高举的银锭泛起绿锈时,他猛然甩出袖中飞爪,擒住那人手腕:官银掺铅,当诛九族!
锦衣卫破开钱庄地窖时,满屋银冬瓜上的官印刺痛了朱标眼睛。这些本该存入户部库房的银锭,此刻正被白莲教徒用铁刷洗去印记。混战中被斩落的铜佛头滚到脚边,内壁赫然刻着工部尚书单安仁的族徽。
收网。朱标点燃信号火箭。应天府十二座城门同时落下闸刀,八千将士冲入市舶司,在暹罗商船搜出三十箱雕版。当水师战船在长江口截获倭寇帆船时,缴获的却不是铜版,而是整船浸泡药水的《大明混一图》。
十月十五月圆夜,朱标站在新落成的铸币厂。水力冲压机的轰鸣中,银币上的龙纹渐次清晰。他特意让工匠在龙睛处留出针孔,对着月光能在地上投射出洪武二字。当试机的第一枚银元滚落掌心时,突然发现龙尾鳞片多了道刻痕——这是现代机械绝不可能出现的误差。
子时梆声传来,值守工匠的尸体在熔炉边被发现。朱标用银针挑开死者紧握的拳头,半枚带血的齿轮上,残留着天工院最新研发的淬火钢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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