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头汉子美滋滋地穿上“新”衣服,虽然紧绷绷的,但显然满意了不少,心情也好了点,愿意多说几句:“小子,这儿是为了磨你们这些新来的性子,让你们知道知道牢头的厉害,知道知道黄五爷的规矩,等把你们的刺儿都磨平了,棱角都磨没了,嘿嘿,你就知道该去哪儿了。”
没过多久,牢头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看守来送饭。所谓的饭,是浑浊的、漂浮着豆腐渣和零星碎米、锅巴的稀粥。所谓的菜,是几片烂菜叶子胡乱切碎,用粗盐拌了拌。即便如此,牢房里的人还是像饿狼一样扑上去,每人抢过一只豁口的粗陶碗,狼吞虎咽起来。
周观棋也领了一份,但他捧着碗,看着里面浑浊的液体和发黑的菜叶,没有动口,反而凑到光头汉子身边,将自己那份菜碗递了过去。
光头汉子正捧着粥碗吸溜,见状愣了一下,斜眼看他:“怎么,嫌脏?瞧不上眼?小子,别不识好歹!今儿是黄五爷爱妾过生辰,赏下来的菜里有盐,搁平时,想吃口带咸味儿的都没有,知足吧你。”
周观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把碗又往前送了送:“大哥,您辛苦,这点菜,是孝敬您的。”
光头汉子盯着周观棋看了一小会儿,忽然咧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小子,上道,够意思。以后在这牢里,哥哥我罩定你了!”他毫不客气地接过碗,把里面的烂菜叶一股脑倒进自己的粥碗里,呼噜呼噜吃得更加得劲。
没有思想的人,不像是人,活像只猪,养胖了任人宰割。
周观棋趁机又往光头汉子身边蹭了蹭,压低声音,“大哥,那,等磨完了性子,咱,咱会被弄去哪儿啊?”
光头汉子抹了把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见看守已经走远,牢房里其他人都在埋头抢食,这才把周观棋拉到角落最阴暗处,声音压得极低。
“小子,告诉你,咱这儿的人,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些年轻力壮、气血旺的,”他做了个割腕的动作,“会被拉去当‘血库’,给某些‘贵人’续命用。像我这样,有力气但年纪大了点的,得去后山矿洞挖石头。至于你这种,细皮嫩肉没什么力气的,十有八九是送去织布坊,跟那些娘们儿一起纺纱织布,累不死你!”
“那,那些在城外田里干活的农户呢?看着也都是老弱……”周观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农户?”光头汉子嗤笑一声,带着浓烈的嘲讽,“年轻力壮的劳力都被抓走了,剩下的可不就是些老弱病残?让他们种地呗!就算是里面偶尔有几个看着还行的,你仔细瞧,不是戴着铁镣,就是腿脚不利索的,这都是为了防止逃跑。兄弟,”他伸手拨开地上的稻草,露出下面冰冷的地砖,用指节轻轻敲了敲,“这白银山城看着光鲜,底下埋的,可都是累累白骨啊!透着一股子死气!”
夜深人静,地牢内鼾声一片。
蜷缩在角落里的周观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咬破指尖,飞快地在空中画写符文。最后一笔落下,那血符瞬间化作一只半透明的的蝴蝶,悄无声息地穿过木栅栏的缝隙,消失在幽暗的地牢甬道深处。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