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药香掠过丹鼎阁屋檐时,楚离正蹲在柴房角落。
他背靠着发霉的草堆,掌心抵着怀中的青瓷瓶,瓶身楚字云纹硌得掌心生疼。
三天前萧凛暗卫递来的求药委托,昨夜王远的离奇失踪,孙药师袖底那张三月之期的纸条——所有线索在他脑海里拧成一根细弦,绷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旧档库......残卷......父亲之死......识海中圣典残页突然泛起微光,一段模糊记忆如潮水漫过。
六岁那年他被乳母塞进木箱时,父亲楚渊正与楚玄霄对峙,最后那句你的毒功反噬,终有一日......被利刃入肉的声响截断。
十年了,他在柴房劈了三千六百桶柴,在药炉前熬了一万零八百副药,今日终于要触到那团裹着血的真相。
一更梆子响过三遍,楚离摸出怀里的铁丝。
楚家后墙的第三块青石板下,他埋了把削尖的竹片——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在劈柴时偷偷削出的钥匙。
指尖触到竹片的瞬间,他想起阿七前天塞给他的半块炊饼:离哥,后巷巡夜的老张头爱喝桂花酿,我今早见他酒葫芦空了。少年的憨笑还在耳边,楚离的动作却比月光更轻。
旧档库藏在长老议事厅侧翼的废弃偏殿。
他贴着墙根摸到西窗,窗棂上的铜锁结着薄锈,竹片插进去时发出细微的咔嗒。
推窗的刹那,霉味混着纸页陈香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破窗照在积灰的檀木架上,蛛网在光束里泛着银边。
楚渊......楚渊......楚离压低呼吸,指尖扫过一卷卷泛黄的文卷。
他记得父亲的字,记得他在族比时握笔的姿势,记得他教自己认悬壶二字时眼里的光。
当十一年前·楚渊脉爆案几个字撞入眼帘时,他的指节在文卷上扣出白印,喉间像塞了团浸血的棉花。
残卷边缘有明显的撕痕,墨迹斑驳处能看见楚渊、脉爆、家法等字眼。
楚离闭了闭眼,舌尖抵着上颚——这是他催动天医圣典的习惯。
识海中金色光纹如活物般游出,裹住整卷文书。
刹那间,空中浮起虚影:......脉象异常,寸关尺三脉逆走如蛇,疑似毒功反噬......家主手谕:封锁口风,对外宣称叛宗...
毒功反噬......楚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年楚玄霄说父亲修炼邪功叛族,原来真正用毒功的是他!
他摸出怀里的炭笔,刚要抄录关键内容,窗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心跳漏了半拍。
楚离反手将残卷塞进衣襟,整个人贴着书架滑进夹缝。
霉灰落进后颈,他却连睫毛都不敢颤。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轴吱呀一声被推开,冷冽的气息涌进来——是淬过冰的玄铁剑味。
搜仔细了。为首者的声音像碎冰擦过瓷片。
楚离眯眼望过去,月光恰好落在那人面巾边缘,露出一截紧绷的下颌线——暗卫甲,楚玄霄最得力的鹰犬。
暗卫甲的靴底碾过积灰,每一步都像踩在楚离的神经上。
当那道身影停在他藏身的书架前时,楚离甚至能听见对方喉结滚动的声音。
圣典自动运转,他的目光扫过暗卫甲的肩颈:右肩经络比左侧迟滞半分,筋膜间有旧伤留下的淤结——这是半年前被淬毒匕首刺伤未愈的痕迹。
出来吧。暗卫甲突然抬手,指尖几乎要戳到楚离的鼻尖。
他的瞳孔在月光下缩成针尖,显然察觉到了空气流动的异常。
楚离心一横。
他早就算过,暗卫甲的右肩是死穴。
两根银针从指缝弹出,精准刺向肩井穴。
暗卫甲闷哼一声,整个人撞在书架上,檀木架轰地倒下,文卷如蝶纷飞。
楚离趁机撞开后窗,夜风卷着碎纸扑在脸上,他听见暗卫甲的怒吼: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离哥!这边!
熟悉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楚离在半空中拧身,正看见阿七扒着墙根,手里攥着截火把,脸上沾着黑灰,眼睛却亮得像星子。巡夜队被我引去了西院!少年扯着他往巷子里钻,走青石板路,第三块是空的,能藏人!
身后传来追喊声,楚离跟着阿七拐进一条逼仄的后巷。
墙根的青苔滑得他险些摔倒,阿七却像只熟门熟路的猫,拉着他在屋檐下穿梭。
月光被房檐切成碎片,落在阿七后颈的伤疤上——那是上个月楚离替他治刀伤时留下的。
为什么帮我?楚离喘着气问。
阿七回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天你给我敷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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