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丹鼎阁像座蛰伏的兽,青瓦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楚离贴在窗棂后,喉间还压着方才那声几乎要冲出口的惊喘——他分明看见王远指尖勾住密柜暗锁的刹那,锁芯转动的轻响混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在耳中炸成闷雷。
软麻穴。他咬着后槽牙默念,右手已摸出袖中三寸银针。
天医圣典里人体三百六十五穴的图谱在脑海中翻涌,腰侧志室穴下三寸的软麻穴,能让武者瞬间失力却不伤根基。
这是他昨夜替杂役张老三治腰伤时,特意记在丹方旁的批注。
银针破空的声音比蚊鸣还轻。
王远正将最后几枚黑丹塞进怀里,突然浑身一僵,手中瓷瓶当啷坠地。
他踉跄着扶住密柜,喉间溢出半声闷哼,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往下沉。
楚离的影子先覆上他。
王师兄?他蹲下身,指尖扣住对方后颈的死穴,孙药师教你炼丹时,可曾教过你偷禁药的本事?
王远的脸在月光下白得像张纸。
这个总跟在孙药师身后抄丹方的清瘦少年此刻双眼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楚...楚杂役?
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发现?楚离扯下他的兜帽,露出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个月替孙药师送丹到偏院时,他曾见过这道疤,是被丹炉烫伤的。你昨夜替孙药师试丹时,药汁溅到了左袖,我替你收拾丹炉时,在炭灰里捡到半块染了朱砂的碎布。他扯了扯王远左袖的暗纹,和密柜锁孔里的纤维,颜色一样。
王远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毒?楚离瞳孔骤缩,反手扣住他的腕脉。
圣典图谱自动展开,王远体内的脉象如乱麻般缠结,青紫色的毒线正顺着经脉往心脉钻。
他迅速咬破指尖,将带血的银针刺入王远极泉穴,黑血顿时顺着针孔喷涌而出:谁给你的毒?
楚瑶?
还是孙药师?
王远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不说话。
楚离盯着他脖颈间晃动的银锁——那是孙药师上月亲自给他的,说是师门信物。你师尊总夸你最得炼丹要诀,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现在看来,是最得偷药要诀才对。
柴房的霉味混着王远身上的血腥气,呛得楚离皱了皱眉。
他将王远捆在柴堆里,又塞了团浸过解穴散的布团在他嘴里——圣典里说,软麻穴的麻痹时效是两个时辰,解穴散能让他提前苏醒,却足够自己做完该做的事。
密柜里的玄冥散被他装进随身携带的玉瓶。
当他的指尖触到瓶身时,圣典的虚影突然在眼前炸开,无数药材图谱如星子般旋转:曼陀罗根、赤焰草、寒潭龟甲......最后所有光点汇聚成一条红线,直指楚家西院——楚瑶的居所。
果然。楚离攥紧玉瓶,指节泛白。
三天前楚瑶命他去西院送补元丹时,曾瞥见偏厅里堆着的黑布包裹,和今夜密柜里活祭引的包裹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孙药师表面上是楚家药房主管,实则早成了楚瑶的棋子。
咚——
院外传来三更梆子声。
楚离迅速将密柜复原,又用圣典里的覆香术抹去了地面的脚印。
当他回到自己的偏房时,窗台上那株他亲手种的紫灵草正轻轻摇晃——这是他设的暗哨,若有人闯入,草叶会打卷。
此刻叶片舒展如新,说明今夜除了王远,再无旁人来过。
次日清晨的丹鼎阁比往日更喧闹。
王师弟不见了!小杂役阿福的尖叫惊飞了梁上的麻雀,昨夜他说要替孙师叔守丹炉,可今早丹炉凉透了,人也没影!
孙药师的手在丹方上顿了顿。
这个总爱捋着灰白长须的老药师此刻眼尾微跳,目光像根细针似的扎在楚离背上:楚离,你昨夜可曾听见动静?
楚离正低头擦拭丹炉,指尖在炉壁上抹过一道灰:我昨夜替张杂役治腿伤,熬药到子时,躺下时没听见什么响动。他抬头时故意露出几分困惑,王师兄向来勤勉,莫不是被什么急事叫走了?
孙药师的指节捏得泛白,却又很快松开,露出惯常的冷淡神情:许是去取药材了。
阿福,你去前院问问门房。他转身时,袖角扫过案上的《丹经》,楚离瞥见书页间夹着半张纸条,墨迹未干的三月之期四个字刺得他眼疼。
直到正午,王远仍未出现。
孙药师命人封锁丹鼎阁,却独独没查柴房——那间堆满烂草的破屋子,连杂役都嫌脏,谁能想到会藏人?
月上中天时,楚离翻上丹鼎阁的屋顶。
夜风卷着药香钻进领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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