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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画楼深锁 (1/1)

德祐二年正月,临安城的腊梅还未开尽,西北天际已压来铁灰色的云。苏小小扶着望湖楼的雕花栏杆,咳嗽声惊飞了檐角的寒雀。城下的护城河结着薄冰,冰面上倒映的天空碎成无数片,像极了鲍仁最后一封书信里被泪水洇开的靖康耻三字。

“姑娘,元兵已过独松关。荷香的声音带着颤音,手中的铜盆盛着刚煎好的药,药香里混着隐隐的硝石味——那是她们藏在暗格里的火蒺藜气息。苏小小望着远处天目山方向,那里曾是鲍仁训练墨盾社义兵的地方,此刻却被黑云吞噬,只余下一线暗红的天光。

一更天,第一波流矢掠过屋顶。苏小小摸出墙缝里的雁翎刀,刀鞘上的饕餮纹与鲍仁的佩剑、阮郁的扇骨终于拼成完整的传国玉玺纹样。她解下腰间锦囊,里面装着的半片碎扇骨、半块玉珏和鲍仁的《江雪》诗稿,此刻都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跟紧我。她将荷香推进暗格,自己握着刀守在密道口。忽闻前门传来木器碎裂声,七八个披发乱兵撞进院子,为首者腰间悬着的弯刀镶着绿松石——那是蒙古贵族的佩饰。她听见对方用生硬的汉语喊:搜!南朝蛮子藏的宝贝...

刀刃出鞘的声响里,苏小小看见自己映在铜盆里的倒影:鬓边插着的不再是点翠蝶簪,而是支断成两截的玉钗——那是太子当年送来的聘礼,被她斩作两段以明志。乱兵踹开房门的瞬间,她旋身掷出火蒺藜,爆炸声中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却听见有人惊呼:这婆娘会使火器!

暗格里,荷香攥着鲍仁留下的《武经总要》残卷,书页间掉出片干枯的枫叶,叶脉间的暗红终于显形——那是用密蜡写的临安城防图。苏小小贴着石壁细听,辨出乱兵靴底的泥渍声有三种:一种沾着西湖淤泥,一种混着北方沙土,还有一种......竟带着建康台城的红泥。

你姓苏?忽然有个声音在浓烟中响起,带着江南口音。苏小小握紧刀柄,看见火光里走出个穿宋军破甲的汉子,左脸上有道刀疤,形状竟与鲍仁的剑鞘刻痕吻合。他摘下垂缨头盔,露出半白的头发:鲍统领让我带句话——寒江雪未融,孤舟人尚在。

更漏敲过四下,城外传来隆隆的战鼓声。苏小小借着闪电的光,看见汉子腰间系着的不是蒙古弯刀,而是柄断柄的唐刀,刀柄上缠着的红绳,正是她当年送给鲍仁的那根。暗格里的烛台上,突然亮起豆大的火苗,照亮汉子怀里露出的半面铜镜——正是她案头那片残镜的另一半。

“跟我走。汉子掀开地板,露出更深的密道,临安府学的学子们在涌金门接应,他们带着《石壁精舍藏书记》......话未说完,一支羽箭穿透窗纸,箭头绑着的纸条上写着阮郁降元四个血字。苏小小攥紧纸条,发现纸背的纹路与元兵手中的弯刀图纸相同,而郁字的最后一笔,竟与七年前撕碎的扇面绝字墨痕重合。

地道里飘来潮湿的霉味,苏小小摸着石壁上的苔藓,忽然触到凸起的刻痕——那是鲍仁的飞白体,写着铸剑为犁处,方是旧山河。她想起他曾说过,真正的寒士风骨,不是在权贵面前挺直脊梁,而是在山河破碎时拾起笔头作刀枪。远处传来孩童的啼哭声,混着妇人的呜咽,这声音让她想起秦淮河上那些赞她风骨的歌姬,此刻或许正在战火中流离。

出得地道时,天正下着鹅毛大雪。苏小小望着被雪覆盖的望湖楼,飞檐上的积雪像极了鲍仁诗中的孤舟蓑笠。汉子指着断桥方向,那里有群举着火把的身影,火光中隐约可见墨盾社的黑色旗帜。她摸出鲍仁的《江雪》诗稿,在漫天飞雪中抛向空中,纸页展开的瞬间,独钓寒江雪五字被火光映得通红,宛如一面永不褪色的战旗。

雪越下越急,苏小小握紧手中的断钗,忽然明白:这乱世的夜再黑,总有人要做那燃灯者;这寒江的雪再冷,总有人愿做那独钓人。而她袖中的火蒺藜、腰间的断刀、以及心中未冷的风骨,便是这漫漫长夜里,最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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