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浦分公司地处这座现代化大都市最偏远的郊区,典型的城乡结合部,孤零零的四层小楼突兀地处在国道旁,国道的另一侧是个并不热闹的镇子,除了不远处高速路的高架桥,方圆十公里就鲜少有更高的建筑了。
近看这四层小楼会发现它实际上“L”型的,贴满了马赛克瓷砖的墙壁显得非常老旧。这栋至少又30年历史的老房子,向着大路的一面是办公室,另一面是外露的走廊,L型走廊围住的,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院子。这院里十几间办公室装着南浦分公司一半的人,另外在镇上的6个营业点各有一名经理和七八个员工——全体南浦员工不过100余人。
可就是这样全市最小的分公司,近几年的业绩却稳居市公司排名第一,这都得益于未饱和的农村市场提供的红利。市场需求充足,工作也就没那么大压力,加上员工多为有房有车的本地人,富足安乐一直以来都是这里文化氛围的最大特点,这也反应在每年获评的荣誉上——“员工最幸福单位”奖牌挂满了饭堂半个墙。
大院里还有一栋窄窄的楼,这栋大家称之为“副楼”的四层小楼,通过二楼的天桥与主楼连通,每层楼的大通间都紧锁着的门窗,显出少有人进出的痕迹,据说也是坐满了人,不过在国企改制过程中,这部分人跟着业务“独立”出去了,如今只做仓库之用。
对面的L型主楼就要热闹得多:一楼是宽敞的饭堂,二层是大小功能不同的四间会议室、洽谈室,三层是各部门的办公室,四层是领导们和负责综合支撑的办公室,“L”型短边上的那间是健身房,沿着窗边摆着几台过时的健身器材,正中间有个落满灰尘的乒乓球桌和一个破旧的台球桌。两栋楼都是单面的,每间办公室靠外墙的一侧都有几扇大窗户,主楼的窗外是小镇,副楼的窗外是一座被改造成文化公园的小山坡,门都向着半个足球场大的院子开放。
正对着大门的小假山把院子分割为两个部分:一边是办公区域,另一边是停车场,停车场和假山中间,靠着后院墙高高的铁丝网围起来一个标准网球场。这边儿,两栋楼中间有个造型颇为别致的小池塘,池塘很浅,养着的十几条锦鲤也个头纤细,池塘周围的草地上错落着三株高大的木棉树,木棉树稀疏的影子下散落着高矮有序的亚热带观赏植物,穿过一圈两三米宽的嫩绿草坪,跟着就是办公楼下的水泥地了,水泥地也很宽敞,足够并排可以停下四辆小轿车,这条平整的老水泥路从大门连通着办公楼、网球场,一直延伸到停车场。
两位研究员对新的工作环境甚为满意。“弥漫着自由的气息!”站在小池塘边春天的晨雾里,任文深吸了一口气。
任文的办公桌在四楼办公室靠门口的工位,主要是方便隔壁的杨洋随时招呼,这让程伟很羡慕——他在副楼一楼仓库旁边狭窄的隔间里有个勉强称得上“工位”的地方,这里光线还好,只是罩着那张破旧磨损的办公桌,显得有些寒碜。房间里还有一张供保安轮班休息的双层钢架床,不足5平米的地方塞得满满当当。
“还算——温馨,毕竟,你除了每天接送刘洋他并没有其他工作。”任文说着安慰的话,在门口往里望了望,却不进来,撇着的嘴明显是不满意。
她自己那份看似高大上的助理工作其实琐碎极了。
根据提前周密的安排,杨洋的体温、心率等基本体征数据会通过改装过的手表实时传递回实验室,实验室会进行分析后反馈给任文,她需要在每个整点查看反馈报告,如果数据异常,她则要根据意见调整用药……杨洋吃很多药,它们被装在透明的瓶子里,上面贴着的机打标签提示那是对付脑溢血后遗症的药物。
根据要求,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杨洋与人沟通交流中任何大的神情变化都要抓拍记录,任何自发性的语言则要连同语境记下来,并对比已知的参考数据初判情况,参考数据库主要是刘洋在之前任职中的各类讲话、发言、谈话资料,研究员们从中分析出他的逻辑和思维习惯,将其模型化,形成“数据库”,存储在实验室那台分析仪中,随时与现在的情况进行对比。关于刘洋日常的记录需要每4小时发回实验室,如果实验室对比数据库判断出一些不妙的情况,需要特殊处理,她将在一个小时内收到一份快递……
在杨洋的已知里,任文是绝对可信任的人之一。除了每天吃药的时候要任文看着,他鉴于对自己病愈后“哪里怪怪的”这种不放心,每天工作中可能使用的语言文本都需要跟任文先试着讲讲,遇到开会时要念任文提前准备好的逐字稿,长时间的会议则需要任文像翻译一样坐在身后及时提醒。
此种谨慎自律在同事们眼里是种很不错的“领导风格”。
新领导总是眯着眼睛笑呵呵的,见到谁、听到什么话都只讲“好好好”,以至于因抗排异药物长在眼角耳根的许多小肉瘤虽然看起来恶心倒也不让人觉得怕,很快大家就说“杨洋是个好人呢”。领导是个好人,那他什么习惯都是被接受的。
杨洋的工作习惯确实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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