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卫生间很脏,要从早到晚不停打扫,才可以稍微显得干净。为保住工作,寻路母亲不敢怠慢,她不停冲呀,刷呀,洗呀……每天回到家,身体累得都快散架了,但只要一想到寻路和寻安两个争气的孩子,她的心中就充满希望,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上班的学校是个职业中专。毕业班的学生拿到毕业证,早早地离开学校到单位上班去了,宿舍里一片混乱,衣服、洗脚盆、碗、勺子、旧床单……都被那些端了铁饭碗的孩子们当垃圾扔在地上。其中大本分都还有四五成新。寻路的母亲和其他几个打扫卫生的阿姨看了,觉得可惜,就把那些能用的东西捡回家用。
母亲捡回来一件方领运动衫,浅紫色的,短袖,关键是上面没有残留的污渍。她把它拿回家洗干净了拿给寻路。寻路一见就喜欢,穿上一试,刚合身,再也舍不得脱下来。寻安和寻全穿上母亲捡回来的衣服也很高兴。“多好的衣服啊!我们花钱还买不到这么好的。”大家都说。
母亲每天早上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她先把水烧开了,为大家煮面条。等大家起床的时候,她已经吃完早点出门了。忙到中午的时候,她还要急急忙忙从学校步行回来,把早上吃早点的碗洗了,再做中午饭,吃完饭又急急忙忙赶回学校。
过了几个月,母亲生病了,老是咳嗽、发热,吃了好多药还是不见好。父亲猜她是得了肺结核,觉得她的病再也不能拖下去,带她去医院一检查。果然,母亲真得了肺结核。
因为是传染病,医生说得住院。父亲急坏了,自己没工作,家里差点连饭都吃不起了,哪里有钱住院?治病的药虽然是免费的,但是床位费要自己出,上哪儿去找钱去?
父亲差不多是哭着向医生说:”医生哪,家里没钱,还有两个大学生要读书,就让她在家吃药治疗吧。”他把寻安也说成了大学生,希望博得同情。
医生说:“这可是传染病,国家规定要隔离治疗,以免传染别人。不然就违法了。”
父亲说自己也是医生,他一再承诺,一定严格做好消毒、隔离工作,让病人好好休息,保证营养,定期检查。医生才总算同意寻路的母亲不用住院。
母亲回到家,马上拿出一套碗筷,供自己使用。可是她没敢休息,没敢停止工作,没有停止每天早起,为全家人煮面条,更没有停止忍受男人无休止的责骂、殴打甚至赶出家门。
每次被赶出家门后,母亲总是很快又回家,没人问她有没有消气,也没人关心她身上的伤。儿女们不敢,丈夫不屑。
一天,父亲决定用掉之前剩下的几张饭菜票,决定去食堂打饭,也好彻底断了和这个地方的联系,因为一提起食堂,他就来气。
父亲去食堂打饭,做好的饭菜,他从来不要表面那层,怕吃到唾沫星子。也不要最底下那层,怕盛饭菜的器具没洗干净。打饭排队,他总是排在中间。这样,不仅饭菜干净,就连打饭菜用的勺子,也被前面打走的饭菜擦干净了。他的这点小心思他以为被人不知道,其实别人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并且四下里传开了。
他去不去食堂工作没人管他。但是那对劳动人民极具侮辱性的“火夫”二字,很快被传到食堂。里面的人差点全被他的话噎死,他们愤然道:“他不愿意当火夫?我们才不要他呢。看他来打饭都够呛!”
开饭的时候,寻路父亲端着个小锅去食堂排队。排到他了,他把一叠饭票递过去,说了声:“全部用掉。”打饭的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伸长手接了后面的饭票。
他红着脸站在那里,看着后面三个人都打到饭离开了,就再也忍不下去了。父亲突然冲打饭的人叫起来:“张麻子,没看见老子排在前面吗?你龟儿子装什么瞎?”
打饭的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示意后面的人把饭票递给他。寻路的父亲憋红了脸:“打你妈的鬼饭!张麻子,你给老子出来!”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锅,照准对方的脑门用力砸去。鲜血立即从张麻子那颗油腻腻的头上滴下来。
张麻子迅速丢掉手中的勺,骂了一句:“老子出来打死你!”转身举起一把长柄锅铲,从侧门跑出来,径直朝父亲打过去,后面排队打饭的人瞬间散去,围城一个大圈看热闹。
见对方来势凶猛,父亲表现得异常冷静。他将身子一闪,躲过了呼呼生风的铲子,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铲子。两人情绪激昂地对骂着,互相吐着口水,谁都不愿意松掉铲子,僵持不下。
有人怕出人命大叫起来:“放开!放开!都放掉!”受伤的炊事员高声咆哮:“打死他!打死他!老子今天要打死他!”
父亲不甘示弱叫道:“你他妈欺负人,老子今天就是要你尝尝欺负人的滋味!”
最后,两个人都被人拉开了,油腻头张麻子看领导的面子,只让寻路的父亲赔偿了他的医药费、误工费和营养费等,这事才平息下来。
寻路他们听说父亲在食堂打架,都有些幸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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