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门口的光影被一个清瘦的身影挡住。
沈静姝立在那里,月白僧衣不染纤尘,手里捻着一串菩提子,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眼角那颗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点淬了冰的火星。
两个侍卫见是老王妃,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手不自觉地缩了缩,却仍强撑着梗脖子:
“昭…昭懿夫人,这是王妃的吩咐,这丫鬟…这丫鬟冲撞了王妃…”
“王妃?”沈静姝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冰碴子:
“老身怎么不知道,太傅府的千金刚进门,就敢动到老身院里的人了?”
她缓步走进来,目光扫过苏玉背上渗血的破絮,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眼神落在侍卫身上时,已添了几分冷厉:“谁准你们动老身院里的人?”
侍卫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道:“可…可她是王爷的通房,按规矩该归王妃管…”
“规矩?”沈静姝突然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
“璃王府的规矩,是先王定下的。凡在老身院里当差的,生杀予夺,唯有老身说了算。”
她顿了顿,指尖的菩提子转得更快:“王爷去宫里才两个时辰。‘’
‘’你们就敢在王府里动私刑,是觉得王爷回不来了,还是觉得…这王府,如今是姓萧,还是姓刘?”
最后一句话像块冰砖砸在地上,两个侍卫“噗通”一声跪了,额头抵着满是灰尘的地面,声音发颤:
“奴才不敢!奴才是…是王妃说这丫鬟勾引王爷,才…才…”
“勾引?”
苏玉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股子冷劲。
她微微侧过脸,露出半张沾了血污的脸,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王爷昨夜在书房看兵书,侍卫冷一可以作证。‘’
‘’倒是王妃,新婚夜独守空房,不去查是谁惹得王爷不快,反倒拿个丫鬟撒气——这就是太傅教出来的大家闺秀?”
沈静姝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看向苏玉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这丫鬟从前怯懦如鼠,挨了打竟有这般利齿?
侍卫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老身乏了。”
沈静姝收回目光,淡淡道,“把人抬到我院里的偏房,请大夫。”
“可是王妃那边…”
“让她来找老身。”
沈静姝转身往外走,素色衣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
“顺便告诉她,璃王府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侍卫哪敢再犟,连滚带爬地退了。
小石头这才敢放声哭出来,死死攥着苏玉的衣角:“姐姐…”
苏玉拍了拍他的手,看向沈静姝的背影,眸光微闪。
这老王妃,倒是比她想象中硬气。
“还能走吗?”沈静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没回头。
苏玉试了试,刚动一下,后背就像裂开一样疼。她咬了咬牙:“劳烦夫人。”
沈静姝没说话,只是对外面喊了声:“碧云,翠屏。”
两个穿着青布裙的侍女应声进来,手脚麻利地铺了块木板,小心翼翼地将苏玉抬上去。
小石头紧紧跟着,一步也不敢离。
穿过抄手游廊时,正撞见二房的林月蓉带着丫鬟往这边来。
看见被抬着的苏玉,她夸张地捂了捂嘴:“哟,这不是玲儿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她身边的萧景明撇了撇嘴,语气轻佻:“娘,您忘了?这可是冲撞了新王妃的‘红人’,打成这样算轻的。”
沈静姝脚步未停,只淡淡道:“二房若是闲得慌,不如去佛堂抄经,积点口德。”
林月蓉脸色一白,讪讪地闭了嘴。
她素来怕这位大夫人,尤其是先王去世后,沈静姝虽不管事,府里却没人敢真把她当吃素的。
苏玉躺在木板上,借着廊下灯笼的光,将这母子俩的嘴脸尽收眼底。
二房,三房…这些所谓的“自家人”,怕是早就等着看萧尘渊的笑话了。
到了偏院,碧云和翠屏将苏玉安置在床榻上,沈静姝看着她背上的伤,眉头皱得更紧:“去把老身那瓶断续膏拿来。”
“夫人,那是…”翠屏欲言又止,那断续膏是当年先王寻来的珍品,夫人一直舍不得用。
“去吧。”
沈静姝挥了挥手,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看着苏玉,“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苏玉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头:“奴婢省得。”
她没提空间,没提灵泉,只说自己命大,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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