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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 (2/2)

/>“别碰……”昭未眠忽然抓住他的手,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猛地侧过脸,用力搓着自己的脖颈,那里还残留着方才被触碰过的寒意,

“脏……这里脏了……”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白皙的脖颈很快泛起几道红痕。

“别搓了。”裴砚川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沉稳。他低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疼惜。

他的声音像一剂镇定剂,昭未眠的动作顿住了,眼泪却流得更凶,豆大的泪珠砸在他手背上,滚烫得惊人。

她不再挣扎,只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将脸埋得更深,仿佛这样就能躲开方才那些可怕的画面。

马车一路疾驰回客栈,停在门口时,裴砚川没等侍从过来,直接抱着她下车。

路过的伙计见了这光景,吓得连忙低头,不敢多看——镇国将军怀里的长公主,衣衫凌乱,青丝散了满背,脸上还挂着泪痕,实在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上了二楼,刚到房门口,就见诗穗正红着眼圈来回踱步,手里的帕子都绞得变了形。

看见裴砚川抱着昭未眠过来,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通跪倒在地:“公主!您没事吧?都是奴婢的错,没看好您!”

“快去准备热水,要烫的。”裴砚川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却比平时柔和了几分。他抱着昭未眠跨过门槛,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锦被柔软,却衬得她愈发单薄,散开的长发铺在枕头上,像一汪破碎的墨。

诗穗这才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热水!快备热水!再拿套干净的寝衣来!”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裴砚川刚要起身去叫侍从守在门外,手腕却被猛地抓住。

昭未眠睁着通红的眼睛望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下的朱砂痣被泪水浸得又红又亮。

她抓着他的力道很大,指节都泛了白,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别走……”

裴砚川的脚步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她。她的襦裙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水绿色的肚兜边缘,方才被他用外袍盖住的地方,此刻又隐约可见;

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沾着灰尘,有几缕甚至缠在了她颤抖的指尖;最让人揪心的是她的眼神,像迷路的孩子,充满了恐惧和依赖。

“我不走。”他最终还是坐回床边,声音放得很轻,“就在这里守着。”

昭未眠这才松了口气,却没松开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她的掌心还有玉镯碎片划破的伤口,血珠已经凝固,在他深色的袖口上留下一点暗红的印记。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诗穗端着热水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公主半靠在床头,死死抓着裴将军的手,眼泪已经止住,却依旧睁着眼睛不敢睡;

而那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镇国将军,竟就那样坐着,背脊挺得笔直,目光落在公主脸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和。

诗穗轻手轻脚地放下铜盆,将干净的寝衣放在床边,识趣地退了出去,还不忘替他们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铜盆里的热水冒着袅袅热气。裴砚川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轻声道:“先擦擦身子吧,会舒服些。”

昭未眠没动,只是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他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外袍的系带,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当外袍滑落,露出她撕裂的襦裙时,他的眸色沉了沉,转身从铜盆里拧了块温热的帕子,避开那些破损的地方,轻轻擦拭她的脸颊和手臂。

帕子的温度熨帖着皮肤,昭未眠的颤抖渐渐平息了。

她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看着他认真专注的神情,忽然觉得,那些可怕的画面似乎真的在后退,被眼前这抹沉稳的身影挡在了外面。

“裴砚川……”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还有些发颤。

“嗯?”他抬头看她。

“别离开我视线。”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固执。

裴砚川放下帕子,点了点头,指尖在她未受伤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好,我就在这里。”

直到诗穗端来安神汤,昭未眠才在他的注视下,握着他的手慢慢闭上眼。

睫毛上的泪珠终于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这一次,却不再滚烫,只留下一点微凉的湿意。

裴砚川坐在床边,看着她终于睡去,却依旧不敢动。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眼下的朱砂痣上,像一颗被泪水浸润过的红珊瑚,脆弱,却又带着惊人的生命力。

他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从猎场初见的那一眼起,就早已在心里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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