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憧憬。
站在人群边缘的郭勉,此刻却是一脸茫然和深深的震撼。
他现在是仇池国的常客了,这次是来催促运送第二批军粮的。
他自诩见多识广,通晓天下大势,但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框架。
那些“铬”“钼”“无缝钢管”...这些音节组合在一起,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书符咒,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完全不知所云。
他只看到杨难敌兄妹对着一堆其貌不扬的石头激动得近乎失态。
而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周围的仇池百姓——那些穿着油污工装的粗壮汉子、裹着臃肿棉袄的农妇、甚至流着鼻涕的半大孩子——脸上竟都洋溢着一种“我懂”、“我明白这有多重要”的由衷喜悦和热切期待。
他忍不住拉住旁边一个看起来像工匠模样的中年汉子,指着台上问道:“这位大哥,杨公和枝头姑娘说的‘铬钼’‘无缝钢管’究竟是何种神兵利器?为何大家如此高兴?”
那汉子愣了一下,随即用一种“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的平常语气反问道:“怎么这都不知道,这些都是常识好吧?”
“常识?”郭勉再次懵逼。
“嗨,就是能打得更远更准的枪管子,还有能让咱的器物更结实耐用的好铁呗!具体咋弄的,那是杨公和枝头姑娘的学问,俺们就知道,有了这些宝贝石头,咱仇池的生活有奔头!”
郭勉彻底愣住了。
这个在他看来如同天书般的“学问”,在这个最普通的仇池工匠口中,竟是如此理所当然!
这仇池国,从上到下,从君主到百姓,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就在这时,杨枝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转向杨难敌,蹙眉道:
“哥,这些铬、钼之属,其淬炼法门远较寻常铁铜更加艰难!”“尤其是那钼矿,非得用猛火煅烧至极高温度,辅以精粹之术,方可得其真髓。”
“咱们现有的炉子,怕有些吃力,需要加以改造才行。其中火候拿捏,以及如何隔绝浊气以护其精纯,皆是极难把握的关窍。”
“还有那些镍土石,欲将其从杂矿中析取出来化为己用,更需研制新的药石浸炼之法,其耗费心力,恐非易事。”
杨难敌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笑着对杨枝头说:“有你在,技术难题,一个个攻克!枝头,此事由你主理,我会让顶尖匠师和最优秀的学徒来帮你,首要便是攻克这铬钼合炼精钢之法!”
“需要什么资源,我给你最高权限调配!鲁铁那边,我会让他全力配合你改造炉子。”
“不惜一切代价,把无缝钢给我弄出来!”
杨难敌还在说着,杨枝头已经低头沉思起来,一副“解决方案大概有这么几个”的样子。
杨难敌顿了顿,语气中带点地方保护主义:“切记!此等淬炼合钢之术,乃是我仇池于这乱世立足的根本!所有工坊、器具、方略,皆须严守机密,非核心匠师不得窥探!相关图谱秘录,由你亲自掌管!我们要用这些矿藏,将仇池打造成固若金汤、外人不敢觊觎之地!外面打得再凶,也与我们无关!”
郭勉总算从一连串的“电弧炉”、“湿法化学”、“溶剂萃取”等天书词汇中,捕捉到了最后几句清晰无比、立场鲜明的话语——外面的战争,与仇池无关!!
他再也按捺不住,挤出人群冲到杨难敌面前,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杨公!您有如此移山填海之伟力,有这…这‘铬钼钢’之神物!何不秣马厉兵,挥师东出?扫平石赵,匡复中原,成就王霸之业,岂不快哉?!何苦偏安一隅!”
杨难敌正摩挲着手中那块沉甸甸的铬铁矿,听到郭勉这近乎咆哮的“宏图大论”,他抬起头。
“王八之业?哈!郭使君说得轻巧!那得管多少州郡?多少张嗷嗷待哺的嘴?操多少份永远操不完的心?打不完的仗,流不尽的血,填不满的军费窟窿!还要跟那些满脑子只有地盘和权柄的枭雄钩心斗角,本公可没那个本事。”
他指了指眼前堆积如山的矿石,又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百姓楼。
“看到没?管好仇池这一亩三分地,让这几万人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娃有书念、病了有大夫看...光是这些,就掏空了本公的心力!开矿、炼钢、修路、种地、办学堂、搞学问...哪一样不得殚精竭虑?”
他摊开双手,一脸无能为力。
“我就只想窝在这山沟沟里,守着我的炉子,捣腾我的璇玑玉衡,让跟着我的乡亲们过几天安稳踏实的日子。能躺平喘口气,安安稳稳睡个囫囵觉,那就是最大的福分!石勒、刘曜、哦还有南边的司马家,他们想折腾,就让他们使劲折腾去呗!我仇池不掺和,也掺和不起!”
说完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郭勉,随手将石揣进怀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