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镇的天,被深渊裂隙喷涌的恶灵彻底吞噬。地下恶灵喷涌而出并散发着恶臭—如同黑色的脓血,淹没了外围。城墙在诡异的腐蚀吐息和巨力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地崩落。绝望的哭嚎与魔物的咆哮撕裂了空气。
工会这座往日喧嚣的石堡,成了银铃镇最后的壁垒之一,工会医疗站也被仓促征用为前哨战地医院。门板成了担架,桌椅堆成病床,墙壁溅满暗红与诡异的墨绿污渍。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浓烈的血腥、刺鼻的腐臭、劣质草药的呛烟、汗水的酸馊,还有那来自深渊、令人灵魂战栗的硫磺气息。
玛莎,这位身材丰满、素来以精明干练和粗声大嗓门掌控工会前台的中年妇人,此刻头发散乱,脸上是汗、血、烟灰混合的污迹,嗓子完全劈裂,却爆发出比平时更惊人的、带着绝望力量的嘶吼:“水!干净的布!按住他!后面的别堵路!把伤员往里抬!动作快!”她的眼神布满血丝,惊惶之下是被逼到极致的枢纽魄力,像一头伤痕累累却死死护住幼崽的母狮,在混乱中强行维系着脆弱的秩序。每一次嘶吼,都牵动着嘴角未干的血痂。
安理跌跌撞撞推开沾满粘稠污血的大门,踏入这片人间地狱。他脸上惯常的疏离瞬间冻结成一种极致的、近乎非人的专注。只有那身洗得发白的医师袍和那个看起来普通的皮革医疗包。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快速扫过大厅里蠕动的、呻吟的、无声的躯体。
“分级!”他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铁板,刺入嘈杂。“玛莎!快拿彩色布条!红色伤员:危及生命的伤势,但如果在短时间内得到救治,有很高的存活机会!黄色伤员:严重但不立即危及生命的伤势。伤情稳定,可以延迟一段时间,进行确定性治疗而不显著增加死亡风险。!绿色伤员:轻微伤势,通常能够自行走动,生命体征稳定!黑色…”安理沉默了一下后说到:黑色暂时放在医疗站后院吧!把位置留给活着的人。
一个血人踉跄着扑了进来!他穿着破碎的皮甲,身上插着几根断裂的箭,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是铁爪小队的斥候,“快脚”!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与某种决绝的疯狂。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前线旧矿坑的方向,嘶声裂肺地吼出,每一个字都喷溅着血沫:
“队长巴尔格!前线守不住了!魔物…太多!他把我们…都推出来了!在里面!…引爆了…矮人开山采矿用的‘炸药桶!队长他…!
“快脚”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只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矿坑的方向,仿佛还能看到那冲天的火光,吼声戛然而止,身体软倒下去,再无声息。
紧接着,几名同样浑身浴血、被爆炸冲击波掀飞后挣扎爬回的战士冲了进来,脸上是混合着悲痛、震撼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其中一个跪倒在地,捶打着地面,发出野兽般的哭嚎:
“巴尔格队长啊!!!…他把我们…硬生生扔出来…锁死了最后一道铁门!…他自己…一个人…抱着整桶的‘炸药桶’…冲进了恶灵堆里最密集的矿坑深处!…他喊…人们的未来!交给你们了!’…然后…然后就…全没了!…矿坑…整个塌了!连块…连块铁片都找不回来了啊!!!”
听到这个消息玛莎她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后退,重重撞在身后的柱子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剧烈颤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前线的方向,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混着脸上的血污,无声地、汹涌地滚落!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如同受伤母兽的悲鸣。她靠着柱子,缓缓滑坐下去,蜷缩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巴尔格…那个豪爽的、总爱拍桌子大笑的老友…那个讨伐魔物阴沟翻船让安理缝合过腹部伤口的硬汉…为了堵住那个吞噬生命的缺口,选择了将自身化为尘埃,与敌共葬地底!尸骨无存!铁爪小队,除被队长强行推出传递消息的“快脚”和外面几个幸存者,其余人全都魂断矿坑!
安理站在原地,握着分级布条的手指冰凉僵硬。巴尔格引爆矿坑前那句“人们的未来!交给你们了!”,仿佛带着硝烟和血气的回音,在他耳边轰然炸响!他眼前仿佛闪过那个矮人队长豪爽的笑容和第一次缝合后龇牙咧嘴的模样。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敬意和沉重的悲伤,瞬间攫住了他。他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再看玛莎崩溃的背影,指向一个被酸液腐蚀得面目全非、仍在抽搐的战士,声音嘶哑得可怕:“他!红色伤员!烈酒!冲洗!”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出来。
伤员实在是太多了,安理翻出所有能找到的酒,包括自己珍藏的一小瓶高度蒸馏酒。指挥还能动的冒险家用喂牲口的石槽盛放稀释酒精。安理说到“所有开放伤口!冲!忍住!”惨叫声瞬间压过了玛莎压抑的呜咽。见习治疗师吓得连连画着圣徽:“神啊…这太残忍了!”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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