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镇的夜,通常被冒险者的喧嚣、魔兽的嘶吼或双月的清辉填满。然而今夜,工会医疗站却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希望微光的寂静。玛莎大姐几乎是半抱着一位女子进来的,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琉璃。那是艾莉诺,曾经的“织梦者”。她依旧苍白,珍珠灰的长发松散,眼窝深陷,布满血丝,但眼神不再是彻底的枯井,多了一丝脆弱却真实的微光——那是短暂睡眠带来的、劫后余生的痕迹。
“安理,你看!”玛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艾莉诺睡了一整天!刚醒没多久,虽然还很虚弱,但…但能认人了!能说话了!”她小心地将艾莉诺扶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艾莉诺微微抬头,看向安理,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疲惫却真实的微笑。“谢…谢您…安理医师…”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微弱,却不再是破碎的气音。
安理点点头,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他端来温水和一小块易消化的面包。艾莉诺小口吃着,动作珍惜而缓慢。黄昏的光线透过窗户,给诊室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玛莎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红,悄悄抹了把泪,转身去小厨房:“太好了…太好了…我去弄点热乎的,安理你上次炖的那个蛋…艾莉诺一定喜欢…”
诊室里只剩下安理和艾莉诺。安理仔细检查着她的生理指标:体温趋于正常,痉挛消失,瞳孔反应恢复。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开始低声询问她睡眠中的感受,试图评估深层恢复情况。
就在玛莎端着一小碗热气腾腾、散发着纯净奶香的牛奶炖蛋,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走进来的时候。艾莉诺正在回答安理的问题,声音很轻:“…很安静…没有梦…就像沉在…温暖的…”突然,她的声音卡住了。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刚刚恢复些许清明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瞬间缩成针尖!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针,在同一时刻狠狠扎进了她的脑髓深处!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了黄昏的宁静!艾莉诺像被高压电流击中,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她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十指深深抠进头皮,鲜血瞬间从指缝渗出!身体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理的角度剧烈扭曲、反弓!
“虫子!不!不是虫子!是眼睛!是眼睛!在看我!在啃我!在脑子里钻!啊—!”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痛苦和恐惧。刚刚恢复的理智荡然无存,只剩下纯粹的、生理性的疯狂!
“艾莉诺!”玛莎惊叫,手中的炖蛋碗“啪嚓”一声摔在地上,温润的凝脂和汤汁溅了一地。
安理脸色剧变,立刻上前试图按住她。但此刻的艾莉诺爆发出的力量大得惊人!她猛地挥臂,混乱中,尖锐的指甲狠狠划过安理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同时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诊疗架,瓶罐碎裂,药水四溅!
“滚开!滚开!别碰我!你们都是眼睛!都是虫子!”艾莉诺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撞开挡路的玛莎,像一头被烙铁灼烧的困兽,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医疗站大门,瞬间消失在银铃镇渐浓的暮色和喧嚣的人流中。
“艾莉诺!!!”玛莎的哭喊被淹没在街头的嘈杂里。
安理捂着脸颊的伤口,看着地上狼藉的炖蛋和药液,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短暂恢复只是假象,核心的损伤从未修复,反而在深层积累,此刻如同压抑的火山,以更猛烈、更彻底的方式爆发了。
一天后。工会大厅的布告栏前,人头攒动。一张崭新的、盖着工会印章的悬赏令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画着艾莉诺憔悴却依旧能辨认的肖像,下方用醒目的粗体字写着:
悬赏通告:高危精神污染源-“疯织梦者”艾莉诺
状态:极度危险!已确认攻击平民,造成多人受伤及一名守卫重伤。其失控精神力场具有强烈污染性,可诱发幻觉、恐惧及攻击行为!
目标特征:女,珍珠灰长发,神志不清,极度恐惧光线声音,具强烈攻击性!
悬赏金额:200金币(确认击杀并带回凭证),300金币(活捉)
警告:极度危险!建议赏金猎人组队行动!
悬赏令下方,围满了眼神贪婪、装备各异的赏金猎人。他们摩挲着武器,兴奋地议论着300金币的巨款,盘算着如何猎杀这个“疯女巫”。
安理站在人群外围,脸色铁青。他看着悬赏令上艾莉诺的画像,听着周围猎人将她描述成“怪物”、“瘟疫源头”,字字句句如同淬毒的刀子扎进他心里。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又一天过去。
银铃镇的夜晚被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守卫增加了巡逻,火把通明。不时有急促的脚步声和猎犬的吠叫在巷弄间响起。赏金猎人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在阴影中穿梭,搜寻着价值300金币的猎物。
玛莎红肿着眼睛,帮安理处理他脸上和手臂在阻拦艾莉诺时被抓伤的伤口。“她…她还能去哪?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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