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镇晴空刺目。工会医疗站内,安理正用高倍魔力透镜分析一株剧毒藤蔓的神经毒素。诊室门被撞开,恐慌如实质般砸入!
两名精灵游侠几乎是拖着一位银发女子冲入。她曾是月光般的模样,此刻却半边凋零:左脸肌肉松弛下垂,左臂瘫软如絮,右眼空洞失焦。最令人窒息的是她徒劳开合的嘴唇——死寂无声!只有喉咙里“嗬嗬”的、野兽般的绝望哀鸣,和右眼中倾泻而出的、无法言说的巨大恐惧!
“‘风弦’西尔维娅!救她!安理医师!”游侠目眦欲裂,“黎明!像被无形巨锤砸中!醒来就…就这样了!”
安理如离弦之箭。指尖凝聚精神力探针,疾扫头颅——右额颞叶区域,一片狂暴的魔力涡流肆虐后的焦土!核心语言魔力回路被狰狞的魔力血栓彻底阻塞、撕裂!大片区域能量信号湮灭,如同脑组织坏死!左侧运动魔力回路也遭重创!
“急性魔力源性卒中。”安理声音如寒冰坠地,“右脑核心语言回路…毁灭性坏死。”他指向西尔维娅无力垂落的左手,“运动回路…部分损毁。”残酷的宣判,字字如刀。
西尔维娅的右眼猛地睁大!她听懂了“卒中”、“坏死”!吟游诗人的灵魂被生生剜去!泪水决堤,混合着无声的嘶吼在喉间滚动。
“理解力…尚存?”安理发问,语速沉缓,“听懂,眨眼。”
右眼,用力一眨!泪水汹涌。她能理解!灵魂被困在无声的牢笼!
“表达…命名…复述…书写…阅读…严重受损。”安理迅速诊断,“全面性失语。”他拿起画着苹果的木牌,“指。”
西尔维娅颤抖的右手抬起,在空中痛苦地划圈,无法落点。喉咙“嗬嗬”声更急,如同溺水者。
“回路坏死…不可逆。”安理声音低沉,他取出:一管粘稠如翡翠的药剂“溶栓精灵”,剧毒双刃剑,一套符文水晶贴片“神经残响刺激阵列”,一叠魔力感应图画卡。
这次的治疗注定是一场残酷的炼狱:
安理精准计算致死边缘的剂量,将“溶栓精灵”注入颈动脉节点。瞬间,西尔维娅身体弓成虾米!剧烈抽搐,呕吐物混合胆汁喷溅!冷汗浸透衣袍。仪器显示微小栓子溶解,但核心死域如亘古冰山,纹丝不动。安理果断停手,看着她在剧痛中痉挛,眼神冰冷如铁——代价太大,希望渺茫。接下来安理手持卡片:“苹果…念…”西尔维娅嘴唇疯狂蠕动,青筋暴起,却只挤出破碎的“呃…啊…噗…”。挫败如山压下,她右眼赤红,仅能微动的左手疯狂捶打床板,无声的愤怒与绝望撕裂空气。一次,十次,百次…回应她的只有仪器冰冷的嗡鸣和她喉咙里困兽般的呜咽。
希望被反复碾碎。西尔维娅眼神日益灰暗,如同燃尽的余烬。安理如同最冷酷的工匠,无视她的崩溃,持续、机械地训练残存回路,榨取最后一丝可能。
一个血色黄昏,安理指着溪流卡片:“水…流动…”
西尔维娅嘴唇扭曲,脖颈血管贲张,仿佛用尽灵魂之力,挤出一个扭曲变形的音节:“…sh…ui…!”含糊,混沌,却指向明确!
安理眼中寒光一闪:“方向正确!再来!”这不是胜利,是废墟上刨出的残砖断瓦。
西尔维娅灰烬般的眼中,猛地爆出一星泣血的火苗!她还能发出有意义的残响!哪怕终生破碎!
数周煎熬。西尔维娅能用图画、手势及“是/否”的模糊音节进行最基础的沟通。口语仍是混沌噪音,书写如同鬼画符,阅读止步于极简符号。就此“风弦”已逝,乐章永缺。
一个寂静的午后,西尔维娅用尚能微动的右手,极其缓慢、笨拙地画了一幅画:一个小精灵蜷缩在巨大的、破碎的竖琴旁哭泣,琴弦根根断裂。旁边,几个扭曲的音符被粗暴划掉。最后,她画了一个歪斜却用力的拥抱符号,箭头指向门口同伴和安理。右眼蓄满泪水,那是一种被痛苦淬炼过的、沉重的释然与感激。
“你…失去了…乐章…”安理看着画,声音低哑,“但…听懂了…废墟下的…心跳?连接…未断?”
西尔维娅用力点头,泪水滚落。她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积聚所有力量,吐出沙哑破碎的音节:“…连…接…重…要…!”这是她用灵魂残响奏出的最强音。声音的价值,不在完美的旋律,而在心灵之间那于废墟之上顽强重建的连接之桥。那些无声的守护,笨拙的扶持,是她破碎世界里唯一的光。
黄昏,双月清冷。安理厨房,盐水盆中文蛤吐尽泥沙,贝壳微启,似无声呐喊。
青斑鸟蛋搅入白瓷碗,盐粒如星。温润骨菌清汤缓缓注入,交融过筛,得丝绒玉液。蒸锅白汽氤氲,玉液将凝。
在将凝未凝的脆弱瞬间,安理揭盖!温润蛋香弥漫。他轻夹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文蛤,轻柔嵌入柔嫩蛋羹。贝壳微启,嫩肉含珠,带着各自残缺的姿态。蒸汽包裹,文蛤自然张启,琥珀汁液渗出,艰难融入温润玉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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