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站的喧嚣被甩在身后,韩飞跟着张师傅走进车站附近一条相对僻静的胡同。路灯昏暗,光晕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晕开一小片昏黄。空气里残留着海港特有的咸腥气,混杂着煤烟和不知名小吃摊的余味。张师傅熟门熟路地拐进一家挂着“工农兵旅社”牌子的小门脸,前台是个打着哈欠的中年妇女。
“老张头儿,回来啦?哟,还带了个俊后生?”妇女抬眼瞥了瞥韩飞崭新的制服,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嗯,新来的小韩,跟我跑这趟车。开个双人间。”张师傅递上工作证和介绍信,又摸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韩飞也赶紧拿出自己的证件。
“行,楼上203。”妇女麻利地登记好,扔过来两把系着木牌的钥匙,“热水在楼道尽头锅炉房自己打。”
房间不大,两张单人木板床,一张掉漆的木桌,一个脸盆架。墙壁斑驳,空气里有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廉价肥皂混合的味道。但这已经是这个时代出差人员不错的落脚点了。
“条件就这样,凑合一宿。”张师傅把背包扔到靠窗的床上,一屁股坐下,掏出烟卷点上,“明天上午自由活动,下午三点集合装车,四点发车返京。小韩,第一次来津门吧?可以出去转转,买点土产啥的,不过别跑太远,注意安全,也别误了车。”他吐着烟圈,看似随意地叮嘱着。
“知道了,张师傅。”韩飞应着,把制服外套脱下小心挂好。他心头那点念头愈发清晰。明天上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就是他的“机会窗口”。
简单洗漱后,房间很快熄了灯。张师傅的鼾声很快响起,均匀而有力。韩飞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的城市似乎并未沉睡,隐约还有电车驶过的叮当声和远处码头的汽笛传来。
他的意识沉入脑海。系统仓库里,那五百公斤红薯堆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泥土和淀粉的质朴气息。意念一动,一块沉甸甸、表皮还带着湿润泥土的红薯瞬间出现在他枕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摩挲着红薯粗糙的表皮,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实在感。
五百公斤!这分量太扎眼,一次性拿出来是找死。必须化整为零,还得找个合适的“渠道”。
四叔韩家兴那句“门路”和“不愁出处”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津门……鬼市?他前世看过些资料,知道这个年代各地的“鬼市”是物资私下流通的灰色地带,鱼龙混杂,但也确实有其生存的土壤。可他现在人生地不熟,穿着制服贸然去那种地方,风险太大。而且,他需要的不是零散售卖,而是一个相对稳定、能“洗白”大量物资的途径。
一个念头逐渐清晰:铁路!还有什么比铁路系统内部的人更了解物资流动,更可能有“消化”能力的?而且,他本身就是乘警,这身份天然带着一层保护色。
他仔细回忆着白天在津门站台短暂停留时的所见。那个穿着铁路制服、似乎有点小权力的王主任?对,就是他!当时处理扒手案子时,他就在值班室,还和张师傅寒暄了几句,看起来挺熟络,眼神也很活泛。
韩飞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默默完善着计划。目标:王主任。方式:用少量红薯探路,建立初步联系。理由:老家亲戚托他“处理”点富余的粗粮。借口:出车途中捎带。风险控制:绝不多拿,只带一个样品,绝不提来源细节。
主意已定,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养神。明天,是关键的第一步。
天刚蒙蒙亮,胡同里就响起了各种声响。韩飞早早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精神一振。张师傅还在酣睡。他轻手轻脚地穿好便装(一件半旧的蓝布中山装),把那个枕边的红薯小心地用一块旧报纸包好,塞进随身携带的帆布挎包里。
“张师傅,我出去转转,买点东西。”韩飞低声打了个招呼。
张师傅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
清晨的津门街头,行人不多,大多是行色匆匆赶着上班的工人。早点摊子冒着腾腾热气,炸油条、煎饼果子的香味勾人馋虫。韩飞无心流连,径直朝津门站走去。他不是去乘车,而是绕到了车站后面的一片家属区。一排排红砖房,晾衣绳上挂满了衣服,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他记得王主任提过一句自己住这附近。韩飞没具体门牌号,只能靠观察和一点点运气。他在家属院门口附近踱步,眼睛留意着进出的人。等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自行车从里面出来,正是那位王主任,穿着洗得发白的铁路制服,拎着个铝饭盒。
韩飞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新人腼腆的笑容:“王主任,早啊!”
王主任一愣,看清是韩飞,脸上也堆起笑容:“哟,小韩同志?这么早?没在旅社休息?”
“睡不着,第一次来津门,想着出来转转,顺便……”韩飞走近两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不好意思,“王主任,有个事儿,想麻烦您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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