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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绿皮车上的第一班岗 (1/3)

哐当…哐当…哐当…

老旧的绿皮火车喘息着,在初秋的原野上奋力前行。车轮碾过铁轨接缝处,发出规律而沉闷的撞击声,车身随之有节奏地摇晃,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车窗外,刚收获过的农田裸露着褐色的土地,远处稀稀拉拉的村庄上空飘着几缕淡薄的炊烟。阳光透过布满灰尘和细小划痕的车窗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摇晃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煤烟、汗味、劣质烟草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陈腐气息混杂的味道。

这就是1959年的铁路交通。

韩飞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的空气,紧了紧身上那套崭新的藏蓝色乘警制服,肩章上的红色领章和帽檐上那颗小小的国徽,提醒着他此刻的身份与责任。制服浆洗得笔挺,但第一次穿着执行任务,仍带着一种陌生的拘束感。他站在硬座车厢的连接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挤得满满当当的车厢内部。

人,到处都是人。硬座车厢的木质长椅上挤挨着坐满了人,穿着各式各样的工装、打着补丁的布衫,脚边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竹筐、柳条箱,甚至还有捆扎着翅膀和脚爪的活鸡鸭,偶尔发出一两声不安的鸣叫。过道上也站满了人,背着包袱,抱着孩子,随着车厢的摇晃而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呵斥声,高声的谈笑声,咳嗽声,嗑瓜子吐皮的声音……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冲击着耳膜。

“小韩,感觉怎么样?”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说话的是带韩飞的老乘警,姓张,四十多岁,身材不高但很敦实,脸上刻着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深刻皱纹,眼神却像鹰隼一样透着精光。他嘴里叼着半截熄灭的烟卷,双手习惯性地插在裤兜里。

“张师傅,”韩飞立刻站直身体,声音带着新人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人真多。”他实话实说。

“嘿,这才哪到哪?”张师傅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这趟是去津门,还算好的。等跑远途,去东北、去南方,那人多得能从车门缝里往外滋!行了,别傻站着,跟我走一趟,查票!眼睛放亮点,手底下利索点!”

“是!”韩飞精神一振。

查票,这是乘警最基础也最考验耐心和眼力的工作之一。张师傅显然是老手,他像一条滑溜的鱼,在拥挤的过道里灵活地穿梭,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同志们,查票了!请把车票准备好!带小孩的同志注意看好孩子!”他的眼睛飞快地扫过乘客递过来的车票,手指在票面上轻轻一捻,真伪、区间、日期几乎瞬间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韩飞紧随其后,努力模仿着张师傅的姿态和眼神,但动作明显生涩许多。他需要更仔细地辨认那些字迹模糊、纸张发黄的车票,有时还得反复询问乘客的上下车站点。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沾湿了新制服的领口。

“哎,同志,我这票……”一个穿着满是油污工装的中年汉子,拿着票的手有些局促。

韩飞接过票,仔细看了看:“同志,你这票是到保定的,这趟车是去津门,方向不对。”

“啊?不对?”汉子一愣,随即有些急了,“我…我是去津门找活干的!这可咋整?”

“按规定,你需要补票。”韩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但公事公办。

“补票?我…我哪还有钱啊!”汉子脸上露出窘迫和绝望。

张师傅闻声凑了过来,瞥了一眼车票,又看了看汉子布满老茧的手和焦急的神情,低声对韩飞说:“看仔细了没?是不是真买错了?”

韩飞又确认了一下,点头:“票确实是保定的。”

张师傅沉吟了一下,对那汉子说:“这样,你先跟我们到餐车去登记一下,说明情况。要是真买错了站,又确实困难,看看能不能给你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到了前站你下车,再想办法买去津门的票。但逃票肯定不行!”最后一句语气严厉起来。汉子连忙点头哈腰,跟着他们往餐车走去。这算是给了个缓冲,也避免了在拥挤车厢里激化矛盾。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两人继续查票。韩飞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第一次体会到这份工作需要的不仅是规则,还有人情世故的拿捏。

查完几节车厢,回到相对宽敞的连接处稍作休息。韩飞感觉双腿都有些发沉。张师傅靠在车门边,摸出火柴点上那半截烟卷,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看着韩飞:“感觉咋样?累吧?”

“是有点。”韩飞抹了把汗,诚实地回答。

“慢慢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张师傅吐了个烟圈,“乘警这活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基本。你看那边,”他用烟头点了点斜对面一个角落里,两个穿着还算体面、但眼神飘忽、不停打量着周围乘客行李的年轻人,“那两个,贼眉鼠眼的,盯了一路了,估计想趁下车乱的时候‘顺’点东西。”

韩飞顺着望去,果然,那两人的神态举止透着一种不自然的紧张和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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