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青衣小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张皱巴巴的草纸,声音因为跑得太急而带着喘息:
“大……大公子!您快看!纳兰家那铺子……疯了!彻底疯了!”
沈皓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接过小厮递来的纸。
目光扫过那直白到近乎粗鄙的传单内容,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肩膀控制不住地耸动起来,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
“哈哈哈……八十文一斗?还送米?送酒?”
他笑得几乎呛住,指着传单上“童生老爷免费领一斗”的字样,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鄙夷,“这纳兰霏,脑子被赤水河的水泡坏了吧?还是破罐子破摔,临死前想搏个名声?卖得比烂泥还贱,还倒贴!她纳兰家那点底子,经得起她这般糟蹋?真是蠢得让人发笑!”
他将传单随手一扔,纸片飘飘悠悠落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
“本公子原以为她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没想到是这等自取其辱的下作手段!”沈皓坐直身体,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是看好戏的兴奋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也好!省得本公子再费心思。走!”
他霍然起身,锦袍下摆带起一阵香风。
“叫上几个人,随本公子去给这位纳兰大小姐‘捧捧场’!看看她这‘赤水春’开张第一日,是如何把祖宗留下的最后一点脸面,连同那点破烂家当,一起赔个精光的!”
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唇角噙着恶毒的笑意。
沉香阁的靡靡丝竹声,被远远抛在身后。
沈皓带着几个一脸横肉、眼神不善的豪奴,气势汹汹地穿过庭院,直奔大门。
门房慌忙拉开沉重的朱漆大门,门外喧嚣的市声裹挟着“赤水春送米”、“买酒送酒”的隐约叫嚷声浪般涌了进来。
沈皓脚步微顿,站在高高的门槛内,眯眼望向醉仙楼斜对面。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他已然能看到,那间名为“赤水春”的铺子门前,乌泱泱地聚集了远超他想象的人群!
人头攒动,队伍竟从铺门口一直蜿蜒排到了街角,还在不断加长!
那场面,哪里是门可罗雀?
简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沈皓脸上看好戏的轻松表情瞬间凝固,那抹恶毒的笑意僵在唇角,慢慢扭曲成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隐隐的、被冒犯的暴怒。
他精心盘算的“乐子”,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他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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