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蹙着、带着点工作烦恼的秀气眉头。
张仁翻动书页的手指,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李瑶。
照片上那个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的女子。此刻真人就在几步之外,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眉头微蹙,像是在为什么难题困扰。阳光勾勒着她清晰的侧脸线条,鼻梁挺直,唇瓣微抿,比照片上多了几分生动,也多了几分……凡尘烟火气的真实感。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如同古井深处投入了一粒微尘。随即,那点波动便被更深的冰层覆盖。他垂下眼睫,目光重新落回泛黄的书页上,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无意识的余光扫过。
李瑶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他,抱着书匆匆离开了。
张仁的目光却并未立刻回到书页上。他指间那支廉价的黑色签字笔,无意识地在稿纸空白处轻轻点了一下,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墨点。
计划需要加速了。
三天后,云城大学文学院,小会议室。
气氛凝重。几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围坐在长桌旁,每人面前都放着一份厚厚的、打印出来的投标书。空气里弥漫着烟草和旧书混合的味道,还有无声的质疑。
“张仁?”主位上的历史系泰斗周教授推了推老花镜,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审视着坐在长桌另一端、穿着那身深色休闲装的年轻人。年轻人身姿挺拔,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沉静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年轻人面对学术权威时应有的紧张或局促。
“是的。”张仁的声音平稳无波。
“你的履历……”旁边一位研究古典文献的吴教授翻看着手中薄得可怜的简历,眉头紧锁,“一片空白?除了一个名字,年龄,住址……没有任何学术背景、教育经历、发表成果?”
“没有。”张仁的回答简洁到近乎冷漠。
“那这份标书……”周教授拿起桌上那份装订朴素、却厚实得惊人的文件,翻到其中一页,手指点着上面,“关于《淮南万毕术》残卷中‘五行遁甲’与‘堪舆地脉’关联性的论证,引用的十七处孤本、善本出处,甚至包括一些海外流失、国内仅存拓片的版本……你如何证实?”
“书在架上,诸位可查。”张仁抬眼,目光平静地迎向周教授审视的眼神,“标书所涉引文、校勘、释义,皆可当场验证。”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笃定得近乎狂妄。在座的都是浸淫古籍一辈子的老学究,深知其中任何一项都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和深厚的功底。一个履历空白的年轻人?
“年轻人,学问不是儿戏。”另一位教授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这份标书涉及的内容,浩如烟海,很多观点甚至……颠覆学界现有认知。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这是你的独立研究?”
张仁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会议室角落那块巨大的白板前,拿起一支马克笔。动作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气度。
“《淮南万毕术》卷三,论‘地脉’一节,”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通行本此处有十七字阙文,历代注家皆以‘疑有脱漏’带过。”他手腕悬停,马克笔在白板上流畅地写下十七个极其古奥、甚至在场教授也需辨认片刻的篆体字!
“此十七字,当为‘地气潜行,应星躔而转圜;脉动九渊,合四时而化生’。”他写罢,笔锋一转,在旁边空白处飞速勾勒出一幅极其复杂、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星图与地脉走向简图,“此句非脱漏,乃后世传抄者不解其奥,见星图繁复而擅删。此图,乃复原。”
他放下笔,转身,目光扫过一众目瞪口呆的老教授。
“至于出处,”他语气平淡无波,如同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可查大英图书馆东方部,编号 Or.8210/S.3329敦煌遗书残片背面小字夹注,虽残损三字,但余韵足证。另,京都东福寺藏室町时代抄本《道枢》卷七引文,有完整旁证。”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只有几位老教授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周教授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小激动,微微发颤:“喂?小刘,立刻给我调大英图书馆编号 Or.8210/S.3329的高清扫描件。还有京都东福寺……对,《道枢》卷七。”
等待是漫长的,空气仿佛凝固。张仁重新坐回座位,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举动与他无关。
一个小时后。
当电脑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那两份尘封已久的古籍影像,当那缺失的十七字和繁复的星图被一一印证,会议室里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声音和纸张被无意识翻动的哗啦声。
周教授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向张仁的目光,已从极度的怀疑,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炽热。
“特批……”他声音沙哑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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