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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雪夜的炉火 (1/2)

冬至前的雪是后半夜开始下的,起初只是细碎的雪沫子,沾在窗玻璃上转瞬就化了,到天蒙蒙亮时突然变了脸,鹅毛似的雪片卷着北风往地上砸,不过两个时辰,食堂后墙根的积雪就漫过了脚踝。

铁花踩着长筒胶靴去锅炉房打水,每一步都陷在雪窝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北风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她把蓝布褂子的领口又紧了紧,还是觉得寒气顺着脖子往里钻。锅炉房的烟囱早早就红了,老李佝偻着背往炉膛里添煤,火光从炉口窜出来,映得他半边脸亮堂堂的。

“沈工头刚打来电话,”老李用铁钎子捅了捅煤层,火星子溅到地上,“说车间要赶这批零件的工期,今晚所有人都不回家,让咱们食堂多预备些热乎吃食,后半夜给他们送过去。”他直起身捶了捶腰,“这鬼天气,冻得铁都能裂了,还得在车间熬着,不容易啊。”

铁花把刚烧开的水倒进面盆,白雾腾地冒起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她伸手试了试水温,又往里面撒了把酵母粉,指尖搅着温水里的粉末,忽然想起老李昨天说的话——沈放十岁就自己生火做饭,蒸的窝头能硌掉牙。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手里的面团在案板上按出个浅浅的坑。

“发面得用温水,”老李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没烧透的煤,“天冷了,酵母醒得慢,得比夏天多搁一刻钟。”他掀开旁边盖着棉被的面盆,里面的面团已经发得像团棉花,用手指戳一下,能慢慢弹回来,“你看这蜂窝,多匀实,比沈工头小时候揉的强多了。”

铁花的动作顿了顿。她来食堂快半年了,只知道沈放是厂里最年轻的工头,三十出头就带着两百多号工人,图纸看得比谁都精,骂起人来嗓门能掀了车间顶,却从没人跟她说过这些。“他那时候……很难吧?”

老李往灶膛里添了块劈柴,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的。“他娘走得早,肺痨,没熬过那个冬天。他爹在千里外的矿上干活,一年回不来两趟。十岁的孩子,自己抱着柴火往灶膛里塞,浓烟呛得直咳嗽,做的第一锅粥能数出几粒米。”老李叹了口气,“有次他揣着个黑黢黢的窝头来食堂,非要塞给我尝,说‘李叔你尝尝,我蒸的’。我咬了一口,差点把牙硌掉,那哪是窝头,分明是块掺了糠的石头。”

铁花手里的擀面杖在案板上滚出均匀的声响,面团被压成薄薄的面片,又卷成条,切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剂子。她想象着那个瘦小的男孩蹲在灶台前的样子,浓烟熏得他睁不开眼,却还执拗地守着那口铁锅,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后来我就教他发面,”老李拿起个剂子捏了捏,“这孩子聪明,一点就透,就是性子急,总等不到面发好就上锅。有回蒸出来的馒头硬得能当锤子用,他自己啃了一口,咧着嘴说‘李叔,还是你做的好吃’。”

铁花把切好的馒头坯子摆进蒸笼,笼屉“咔哒”一声扣严了。她往灶里添了把柴,看着火苗舔着锅底,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夹杂着雪粒打在车身上的噼啪声。

老李探头往窗外看了看:“说曹操曹操到,沈工头来了。”

铁花刚擦干净的玻璃窗上又蒙上了层水汽,她用袖口擦出个圆洞,看见沈放从吉普车上下来。军绿色的大衣上落满了雪,像是裹了层白绒,他抬手拍了拍肩上的积雪,动作利落,却没留意到睫毛上沾着的霜花。

门帘被猛地掀开,带进一股风雪的寒气,铁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沈放跺了跺脚上的雪,军靴底沾着的冰碴子掉在地上,很快化成了水。“李叔,东西准备好了?”他的声音带着点被冻出来的沙哑,眼角还有没褪尽的红。

“早好了,”老李掀开蒸笼,白汽“腾”地涌出来,裹着馒头的甜香,“热乎着呢,刚出锅的馒头,还有刚炸的萝卜丸子,都是抗饿的。”他往竹篮里铺了层厚棉垫,把馒头和丸子一层层码进去,“再装上两壶热姜汤,给工人们暖暖身子。”

铁花赶紧把保温桶拎过来,里面的姜汤还冒着热气,姜味混着红糖的甜香漫在空气里。“我去吧,李叔您年纪大了,夜里路滑。”

“你一个女同志哪行?”老李往她手里塞了副蓝布棉手套,“等沈工头歇口气,让他开车送你,他那车底盘高,雪地好走。”

沈放正弯腰掸着裤腿上的雪,闻言直起身:“不用歇,现在就走。”他看了铁花一眼,目光落在她脚上那双半旧的单布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穿这个去?”

铁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鞋面早就被水泡得发白,鞋底磨得薄了,确实不顶用。“没事,我走得慢。”

“披上这个。”沈放没再说什么,转身从车上拎下来件军大衣,扔给她。大衣上还带着他身上的寒气,却比铁花的蓝布褂子厚实多了。

铁花抱着大衣,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忽然想起昨天在车间门口,看见沈放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一个冻得发抖的学徒身上。她把大衣往身上裹了裹,领口还残留着淡淡的煤烟味,心里莫名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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