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停在空中某个节点上,眉头习惯性地要蹙起。但就在这一刻,他眼角余光瞥见林雾泽刚刚克制住不在空白处画图时那下意识张开的五指——一种奇异的共鸣感,混合着两天前图书馆那张“电荷小人相亲图”的画面,毫无预兆地闪过。
他停滞的思维线骤然被强行续接!
空气中有某种看不见的导针,引燃了他之前堵塞的某根引线。原本需要在草稿纸上重重推演的后续推导,如同被无形的激光直接刻印进脑海,步骤清晰、冷硬!“需要叠加外力场,制造不平衡,才能逼出内部隐藏的等量传递节点?”这句话几乎不受控制地从周明远唇边逸出,是冰冷的问句,更是瞬间融通后的灼热陈述。他看着自己虚悬在空中的手指下方,仿佛那里真有一根针,刺破了图形上那个顽固的淤塞点。一种思维瞬间贯通的炽亮感猛地炸开!
林雾泽眼中兴奋的光华瞬间暴涨,几乎要迸出火花!“就是这样!利用已知的不平衡,”他差点再次拍案而起,身体都离开了椅背一寸,语速快得像高速敲击的子弹,“点破那个受力核心——”最后一个词的尾音戛然而止。
物理老师正捧着一叠答题卡,步履无声地踱过。她的目光如精密探针扫过每一片区域。当她锐利如扫描仪般的目光掠过林、周二人的桌角和他们的状态时——一个眼神专注发亮盯着虚空比划,一个刚说完关键点微微张口定格在半起身的姿态——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光却微微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认可弧度,如同记录下一个有用的数据样本点。视线最终扫过祁妄那张整洁如同制式蓝图、在讲台卷堆顶端无声镇守的考卷时,那弧度几乎完全平复。
林雾泽那半起的姿态瞬间被无形的压力场冻结。他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微微尴尬但迅速的调整,缓缓地、若无其事地重新沉回了座椅深处,甚至顺手将桌面上那本敞开的单词书合拢,发出轻微“啪”的一声,仿佛只是完成一个常规动作。脸上刚刚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兴奋光芒也瞬间被强制的冷静覆盖,只剩唇角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藏住的、如同电流过载后的微光余迹。他抿了抿嘴,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鼻尖。
那份巨大的释放后、尚存余热的激荡感,林雾泽点燃的思维火花,以及这火花再次被外界无形“压力场”精准压制的过程,混合成一种奇特的余韵,在周明远心底盘旋。窗玻璃外的寒气与教室内尚未散尽的人体余温在皮肤表面交织。他看着自己刚刚在空气中划动线路的右手食指,缓缓放下,指腹无意识地压在那本刚刚承载了激烈演算的草稿纸边缘。
那根裹着厚冰的细枝,在风中又极其轻微地嗡鸣了一声。冰壳深处的银纹,似乎裂得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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