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杯垫,蓝印花布拼着素麻,边儿用彩线锁得又细又密,朴素里透着巧思,她眼里闪着好久不见的光,“你看…这…这东西,真有人买吗?我…我真能靠这个…”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怯。我接过杯垫,迎着光看那匀称得跟尺子量过似的针脚,嗓门不由地提高了:“太能了!王姐,你这手上功夫,机器都干瞪眼!咱空间的小市集,下礼拜就给你腾个亮堂地方!”满屋子“哄”地笑起来,掌声也跟着响。王阿姨脸腾地红了,眼圈也跟着红了。
看着她们低头忙活的侧影,窗外的斜阳给她们鬓角的碎发镶了道金边。皱纹是爬上了眼角,可当她们重新捏起针线、剪刀、画笔,那份被年月磨出来的专注劲儿,亮得能刺穿任何年纪的迷障。熨斗喷出的白气儿袅袅升腾,熨平的哪只是布上的褶子?分明是她们被生活揉搓得没了形的那份心气儿,正一寸寸舒展开,挺括起来。
你压箱底儿的“拿手戏”,多久没掏出来,晒晒日头,透透气了?
(四)糊掉的天鹅,和眼里的星光
又是个寻常的礼拜五傍晚。我和小雅缩在离家不远那家叫“慢半拍”的咖啡馆老位置。空气里是深烘豆子的焦香混着鲜牛奶的甜润。她低头搅着杯里的拉花拿铁,那只天鹅早糊成了一团混沌的奶沫。窗外,路灯次第亮起,车灯拉出一条条流动的光带。
“妈,”她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揉碎了的星星渣子,“我们校刊主编看了那篇写‘晚照’的报道,死乞白赖非让我开个专栏!名字都起好了——‘我老妈是超人’!咋样?”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又藏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愣了下,眼前猛地闪过一年前——也是这个座儿,她脑袋快埋进胸口,刘海挡着眼睛,声音闷得像浸了水的棉花团:“妈,我是不是…特让你没脸?”那时候桌上那杯热可可,凉透了,杯沿凝固的奶油像道白圈儿。
“噗…”一口美式差点呛进气管,“还‘超人’?你老妈撑死算个‘社区热心肠儿plus’!”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头却像打翻了一罐温乎乎的蜂蜜,甜得发软。小雅“咯咯”笑起来,眉眼弯成了月牙儿,那股子盘踞了好久的阴霾气儿早散得没影儿,透出股子舒展的劲儿。她叽叽喳喳讲着专栏的点子,讲她怎么偷偷观察“晚照”里那些重新支棱起来的阿姨们,讲她眼里老妈“开挂”的样儿。窗外流光溢彩,映着她年轻饱满的脸。孩子眼里那束光,照过来,就是当妈的戴过最亮的勋章。我静静听着,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只觉得这一年所有的奔波,所有的咬牙硬撑,都在这一刻,酿成了最厚实、最回甘的滋味。
你生命里最沉甸甸的奖章,是不是也曾来自孩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五)两颗星星,共享一片夜空
送走小雅,回到静悄悄的家。玄关的感应灯“啪”地亮了,柔光一下子赶跑了门外的黑。手机屏幕紧跟着也亮了,是陈默发来的,就一张照片配了行小字。照片拍的是他出差那地儿江边的夜景,一条灯火通明的游船慢悠悠划过黑黢黢的水面。小字写着:“刚散会,瞅见这船,亮堂得跟你那‘晚照’晚上似的。这边活儿磨人,还得几天。安,勿念。”
没有腻乎的称呼,没有直白的“想你”,甚至没问我在干嘛。我却对着屏幕,嘴角自个儿就弯上去了。手指头划过那流光溢彩的船,好像能摸到千里之外带着水汽的凉风。这种不黏糊又踏实的劲儿,像穿了多年的旧毛衣,舒服得没话说。记得去年冬天特冷那会儿,我们坐在“晚照”打烊的吧台边,暖气开得足足的,空气里还留着点咖啡渣和木蜡油的味儿。外头大雪片子乱飞,屋里暖得像被炉。他晃着杯里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打着转儿,忽然说:“林晚,咱俩这样…挺好。像天上俩星星,自个儿转自个儿的,偶尔借点对方的光暖暖,用不着非撞一块儿,炸个满天星才叫好。”
那时候灯光落在他带笑的眼睛里,细碎得像撒了把金沙。我们不是互相缠死的藤,是各自把根扎得深深的,枝叶却能在风里轻轻碰一下的两棵树。没有海誓山盟压着,就一句“知道你在那儿”,心里就稳当。这种松快又瓷实的感觉,比年轻时那些要死要活的折腾,经得住日子磨。我撂下手机,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看着窗外疏疏落落的灯火,心里头一片清亮平静。他懂我的陀螺转,我知他的凌云志,不用时时报备,不必刻刻捆绑。这份熟稔的“伙伴”情分,反倒让各自脚下的地界儿,更宽绰了。
最好的伴儿,是不是就该让彼此更像风里的树,自由自在地长?
(六)清空旧仓房,摆上新欢喜
夜深人静,台灯在书桌上圈出一小团暖黄。我翻着“晚照”最近的流水和报告,手指头划过那些代表项目变多、人来人往更密、小玩意儿卖得更好的上升线,像摸着一条条活蹦乱跳的筋脉。窗外偶尔有车“唰”地过去,衬得屋里更静。桌角,摊着今天晚报登的采访,标题扎眼:《林晚:四十岁,我的“黄金仓”刚开张!》。
“开张”…这词儿用得真绝。往回倒几年,我那“人生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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