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用心的线条和标注,手指头拂过闺女还显稚嫩的签名,再抬头看她那双亮得像盛满了星星的眼睛。记忆里那个低着头、小声嘟囔“妈,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的灰扑扑的影子,一下子被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姑娘盖得严严实实。一股子滚烫的热乎气儿猛地冲上眼眶,我赶紧低头假装仔细看图,声音却有点发紧:“好…真好!这图画得明白,雨水收集这块儿想得妙!”孩子用她自个儿破土而出的光,照亮了当妈的心里头最亮堂的那块地方。窗外的阳光正正好,把她兴奋得红扑扑的脸蛋照得毛茸茸的。
你生命里最戳心窝子的改变,是不是也有个孩子的长大,像给你戴上了最亮的勋章?
(五)灶台前的静水深流
打发小雅去洗手吃饭,厨房里又静下来。豆浆碗搁在灶台边,还有点温乎。我拧开水龙头,凉水又“哗哗”地冲着碧绿的空心菜叶。窗台上,一盆薄荷在晨光里舒展着嫩叶,散着股清爽的香。
水声里,刚才那一幕幕像老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菜场老刘带笑的打趣,“晚照”门口举着手机的年轻人,陈默电话里背景的机场广播,小雅通红的脸蛋和那卷让汗微微洇湿的图纸……没啥惊天动地,也没刻意造的浪头,就是这些零零碎碎、真真切切、带着烟火体温的日子。手指头摸着空心菜梗那股子脆生生的劲儿,凉水滑过手背,灶台上豆浆碗的余温……一种说不出的平静和力量,像深潭里的水,从心窝子最底下慢慢地往上漫,又缓又沉地浸透全身。
原来真正的破茧成蝶,不是要逃开这烟火人间,是终于能在这闹哄哄的日子里,像棵老树似的,把根稳稳地扎进土里。那些曾经跟影子似的甩不掉的愁——“单亲妈”、“人到中年”、“别人都咋样了”——那些想贴在我身上的条条框框,那些吵吵嚷嚷的外头的声音,早被这热气腾腾、扎扎实实的生活,远远甩在了后头。它们变得模糊、遥远,再也惊扰不了这会儿灶台前这一小片安静。这安静,不是一潭死水,是经过大风大浪之后,港湾里那片映着星星月亮的、又深又稳的水面。
当外头的喧闹都远了,你心底那份最深沉的宁静,是靠啥撑起来的?
(六)菜单在我手
锅里的清水“咕嘟咕嘟”冒起密密的小泡,我抓起一把银丝面,手腕一抖,面条像银线似的散开落进滚水里,转眼就软了、开了。白白的热气冒上来,模糊了窗玻璃,也柔柔地化了窗外的天光。
看着面条在翻腾的水花里变得透亮,一个念头像水底浮起的石头,稳稳当当地落进心里:这烟火人间,日复一日,照常升起。只是这回,站在灶台前掌勺的,是我自个儿。火大火小,咸了淡了,添啥料,加什么菜,这日子怎么过,得我自己落笔定调儿。四十不惑?惑不惑的,早不是悬在心尖尖上的大问题了。那些曾死命追着找的答案——关于年纪,关于身份,关于自个儿值多少——都在这一天天淘洗沉淀里,变得没那么逼人了。
要紧的是,我这会儿就在这儿。站在属于我的“地盘”上,感受着铁锅传上来的热乎劲儿,听着面条在滚水里“咕嘟”的低语,闻着葱花在热油里“滋啦”爆出的辛香。锅里的热气扑在脸上,带着点真实、微微烫人的湿意。这方寸地儿,就是我的江山。岁月刻下的年轮,抹不掉;可这日子怎么个活法,笔得攥在自己手里。锅里的水汽越发缭绕,心却像被这热气熨过,透亮得很。
你自个儿人生的灶台上,这会儿正为谁,熬煮着啥样的滋味呢?
(七)滋味正浓时
面条捞起,盛进温热的青花大碗。淋点麻油,撒一把翠绿的葱花,再稳稳卧上两只边儿焦脆、中间颤巍巍裹着金黄蛋液的溏心蛋。一碗朴素却实诚的家常汤面,在晨光里冒着勾人的香气和暖意。
“小雅,吃饭了!”我朝客厅喊了一嗓子,声音里是自己都没留意的轻快。姑娘应声跑来,带着股青春气儿在桌边坐下,眼睛还亮晶晶地留着刚才的兴奋劲儿。她拿起筷子,对着溏心蛋吹了吹,小心夹起咬一口,满足地眯起眼:“妈,火候正好!”
我也挑起一筷子面。温热的汤裹着麦香滑下喉咙,妥帖得很。溏心蛋的浓香,葱花的清气,麻油的厚实,在舌尖上缠在一块儿,滋味儿丰富又踏实。这味道,不惊艳,可够厚实;不花哨,却直往心里钻。像极了现在过的日子——经历过滚水翻腾,最后沉淀成一股子从容的温热,自个儿咂摸出甜头来。窗外,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明晃晃地铺满了大半个厨房。一只麻雀落在窗台外的晾衣架上,歪着小脑袋朝里瞅。平常的一天,就这么热气腾腾地展开了它最本来的样子。
你最觉着熨帖的那个味儿,是不是也藏在这样一碗朴朴素素的晨光里?
(八)万里无云是心境
收拾好碗筷,厨房窗明几净。晨光跳在擦得锃亮的水槽边上。我解下那条沾着几点油星的旧围裙,搭在椅背上。抬眼望出去,天空蓝得像水洗过,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
小雅回屋鼓捣她的环保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