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书房门被王奎一脚狠狠踹开!他一身戎装,手按腰刀,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兵勇,如同凶神恶煞般闯了进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屋内每一个角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衅。
“张大人!”王奎抱拳,语气却毫无恭敬,只有咄咄逼人的质问,“卑职奉张德海大人钧令,前来搜查!有死囚林澈,私通闯逆,妄图以妖言邪说蛊惑人心,扰乱防汛大计!其同党必有文书藏匿,请大人行个方便,容卑职搜查!”他刻意强调了“张德海大人钧令”和“妖言邪说”。
张问陶端坐书案之后,面沉如水,仿佛刚才的雷霆震怒从未发生。他手中正“专注”地提笔,在一卷摊开的书册(《朱子家训》)上书写着什么。闻言,他头也不抬,只是将手中的笔重重拍在书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墨汁溅开。
“放肆!”张问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封疆大吏的凛然威压,瞬间盖过了兵勇的甲叶声,“本官在此批阅公文,研读圣贤教诲,”他指了指案头摊开的《朱子家训》,“何来妖言邪说?王都司,你带兵擅闯本官书房,视朝廷法度为何物?!张德海大人便是如此教你行事的吗?!”最后一句反问,直指王奎行为的非法性及其后台。
王奎被张问陶的气势所慑,气势微微一滞,但目光却更加阴鸷地扫过书桌和四周。他上前几步,假意翻看桌上的《朱子家训》和几份无关紧要的公文,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逡巡。突然,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了书案旁的废纸篓里——那里,有半张被烛火燎烤过、边缘焦黑卷曲的麻布残片!那材质,与林澈写血书的粗麻布何其相似!
“这是什么?!”王奎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鬣狗,猛地伸手从纸篓中抓起那半张残片!焦黑的边缘下,赫然有几个被火烤得更加清晰的暗褐色字迹——“张德海”!
张问陶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愠怒:“哦?那不过是本官练字时写废的草纸,嫌其污秽,故而弃之。怎么?”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直刺王奎,“王都司似乎对张德海大人的名讳……格外上心?莫非这废纸上写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值得都司如此紧张?”反将一军!
“卑职不敢!”王奎被张问陶的反问噎得脸色一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他捏着那半张残片,如同捏着一块烧红的炭,丢也不是,留也不是。张问陶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直指他与张德海的关系,更暗含警告!他终究不敢彻底撕破脸皮,强压下心中的惊疑和暴怒,悻悻地将残片扔回纸篓,抱拳道:“卑职鲁莽!打扰大人清修,告辞!”说罢,带着兵勇灰溜溜地退了出去,背影带着不甘。
直到王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张问陶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他立刻起身,快步走到书架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手指在雕花木纹的某处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一个暗格弹开。
张问陶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同样材质的粗麻布——那是他闲暇时誊抄的《朱子家训》全文!方才在拍笔怒喝的瞬间,他借着身体的遮挡和动作的迅捷,早已将真正的血书与这卷《朱子家训》调换!王奎翻看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卷圣贤文章!而那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血书罪证,此刻正安然无恙地躺在他的袖袋深处,那上面由烛火烘烤出的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却也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血性与良知!
他不再犹豫。
“来人!”张问陶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响彻书房,“备马!本官要立刻亲赴死牢!另外,传本官紧急将令:开封府境内,所有河工物料、车辆、役夫,即刻起全部征调,火速运往铜瓦厢!沿途关卡,见令放行!有敢延误、阻挠、克扣者——立斩不赦!”他必须见到林澈,必须确认这血书背后的力量!
马蹄声疾,直奔死牢。张问陶的心,比马蹄更急。他不知道,一场远超他预想的剧变,正在死牢深处等待着他,而天地之威的倒计时,已然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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