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判定为“无用”的画稿作伴。
宋冧蹲下身,从木箱底层抽出一叠泛黄的信件。信封上的邮戳显示来自二十年前的巴黎,收信人是陆父,寄信人地址却是法国美术学院的宿舍。他拆开其中一封,母亲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老陆,今天看到一幅画,画里的小孩锁骨有块疤痕,像极了茗薇。老师说艺术的真谛不是完美,是真实——就像这疤痕,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独特印记。”
“这些信,您从来没拆开过。”宋冧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陆父心上。
陆父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当然记得这些信,当年妻子去巴黎交流学习,每周都会寄信回来,可他一封都没拆过。那时他刚接手家族企业,每天被报表和会议淹没,总觉得妻子的信是在提醒他有多“不务正业”,于是把所有信封都锁进了木箱,连同她临走前塞给他的画稿一起,扔进了仓库最深处。
雨幕中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宋冧抬头看向安全通道的窗户,玻璃上的雨痕恰好形成一道模糊的人影,像极了母亲的轮廓。他突然想起自己老师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去找到姓陆的女儿,告诉她,她母亲的画笔,从来没停过。”
“您妻子当年在巴黎救过我。”宋冧的指尖划过信件边缘,粉紫色瞳孔里泛起水光,“我老师把我推进火房那天,是她踹开房门把我抱出来。她的白裙被火星烧出洞,却还笑着说‘你看,破洞的地方透光,像星星’。我打小就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因为身体疾病,没人愿意领养我,只有院长愿意收留我教导我,虽然……但他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最亲的人。”
陆父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清明。他想起妻子回国后手臂上多了块烧伤疤痕,问起时只说是做饭不小心烫的,原来……原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里,藏着这么多未曾说出口的温柔。
展厅的投影突然变了画面,原本破碎的蝴蝶此刻正一片片拼接翅膀,背景里浮现出母亲的画稿、宋冧暗房里的底片、陆茗薇锁骨的疤痕,甚至还有陆父保险柜里那些被撕碎又粘好的画稿碎片。当最后一片翅膀拼合时,巨大的蝴蝶投影突然冲破玻璃穹顶,在雨幕中展开两米宽的翅翼,翅尖的金色颜料随雨水滴落,在展厅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将所有人的影子都映成了蝶形。
“这是母亲设计的互动装置。”陆茗薇抹掉眼泪,声音带着雨后初晴的清亮,“她早就料到有一天我们会站在这里,所以提前把程序写进了‘茧房’的芯片里。”她指向装置底部刻着的小字——“给勇敢破茧的人”。
陆父颤抖着走向保险柜,输入密码时手指好几次按错数字。当柜门缓缓打开,里面除了画稿和颜料,还有一个上了锁的木盒。打开木盒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里面是一沓商业合同,甲方签名处都是陆父的名字,而乙方,赫然是母亲的画廊名称。合同日期从二十年前延续到现在,每年的结婚纪念日,陆父都会以匿名的方式,给妻子的画廊注资。
“我以为这样就能赎罪。”陆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茗薇。我怕她觉得我是在施舍,怕她知道我其实……从来没放下过她母亲的艺术。”
宋冧突然笑了,粉紫色的瞳孔在光影中格外明亮。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您去年匿名捐赠给烧伤儿童基金会的钱,我把它换成了颜料和画具,分给了和我一样在暗房里待过的孩子。他们画的蝴蝶,比任何完美的画作都动人。”
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展厅地面投下巨大的光斑。陆茗薇捡起地上的珍珠项链,将断裂的地方用母亲的金色颜料粘合,然后戴在脖子上。珍珠贴着锁骨的疤痕,竟真的像镶嵌了一串会发光的宝石。
“爸,您看。”她转身面向父亲,身后的蝴蝶投影恰好落在她身上,“母亲说过,疤痕是翅膀的雏形。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一起让它飞起来了。”
陆父望着女儿的背影,突然想起妻子临终前在医院的样子。那时她已经说不出话,却用尽力气在他手心画了一只蝴蝶。当时他以为是回光返照的胡话,现在才明白,那是她留给这个家的最后礼物——勇气。
展厅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一群背着画板的小孩举着雨伞跑过,伞面上画满了五颜六色的蝴蝶。他们是宋冧组织的美术公益班的学生,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大或小的疤痕,却在画纸上把疤痕画成了星星、花朵和翅膀。
“陆先生,要不要试试?”宋冧递过一支画笔,颜料是母亲最喜欢的赭石色,“画一道您最想弥补的裂痕。”
陆父犹豫了一下,接过画笔的手微微颤抖。他没有画在纸上,而是走到镜面墙前,在那些破碎的倒影中间,画了一道弧线。奇妙的是,所有镜面里的倒影突然顺着这道弧线开始重组,最终拼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二十年前的画室里,他抱着年幼的陆茗薇,妻子站在画架前回头微笑,阳光透过窗户,在每个人身上都镀上了金边。
宋冧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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