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后的画室弥漫着潮湿的石膏气息,宋冧的指尖还残留着陆茗薇掌心的温度。雨水顺着画室斑驳的玻璃蜿蜒而下,在地面上晕开一片深浅不一的水渍。他低头凝视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梧桐林,画面里荧光与暴雨交织的裂痕,此刻竟与陆茗薇锁骨处的疤痕重叠成同一种纹路。那些裂痕在画布上肆意延伸,仿佛是命运留下的印记,将两人无形地牵引在一起。
暗房的老式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打破了凝滞的空气。那声音像是从时光深处传来,带着某种沧桑与沉重。
宋冧松开陆茗薇的手,转身时,衣角扫过一旁堆满颜料的调色盘,几滴钴蓝色颜料溅落在地面,宛如夜空中坠落的星辰。他走向储物柜,柜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尘封的往事也随之苏醒。
他从储物柜深处翻出个皮质档案袋,那皮质表面已经布满岁月的痕迹,边角微微卷起。泛黄的病历单滑落时,陆茗薇瞥见诊断栏里“虹膜异色症并发光过敏”的字样,以及附着的视网膜造影照片——那些黑色背景下扭曲的血管纹路,像极了他画作中肆意生长的裂痕。照片上的纹路错综复杂,仿佛是一幅用痛苦与挣扎绘制的地图。
“十二岁那年的烟花。”宋冧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抚摸着照片上某个刺目的光斑,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追忆,“老师非要我直视绽放的烟花,说‘艺术家不该惧怕任何光线’。”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微微颤抖,“后来我的视网膜开始剥落,像被灼烧的蝴蝶翅膀。”那一刻,画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唯有雨声在窗外淅淅沥沥地响着,仿佛在为这段悲惨的往事伴奏。
陆茗薇的珍珠项链在锁骨处轻轻晃动,她突然想起自己车祸后躺在手术台上的瞬间——麻醉失效前,她分明看见无影灯的光晕里,有千万只破碎的蝴蝶在盘旋。那些蝴蝶仿佛是她内心恐惧与痛苦的具象化,在光明中挣扎,却又无法逃脱。
“所以你的《逆光》...”她指向墙角蒙着黑布的画框,声音中带着一丝恍然,“根本不是博眼球,是用生命在对抗黑暗。”
宋冧猛地掀开黑布,画中少女背对观者走向炽烈的光,皮肤下蜿蜒的血管化作金色藤蔓,伤口处却生长出璀璨的水晶。这幅画仿佛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是他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象征。
“所有人都在赞美完美,”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没人愿意凝视真实的疼痛。”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现实的无奈与愤懑,仿佛积压了多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窗外的积雨顺着排水管坠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水洼。每一个水洼都像是一面小小的镜子,倒映着这个潮湿而又充满故事的世界。陆茗薇忽然想起地下艺术展的邀请函,主办方特别强调的“不完美美学”理念。这个理念仿佛是一道光,照亮了她的灵感。她快步走到画架前,抓起宋冧的浅紫色炭笔,在梧桐林的暴雨中添上一只振翅的蝴蝶——翅膀上布满与她疤痕同形的纹路。那只蝴蝶仿佛是他们两人命运的象征,虽然身上布满裂痕,却依然努力展翅飞翔。
“我们合作吧。”她转身时发梢扫过宋冧的帽檐,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期待,“用你的光影和我的伤痕,做一场能刺痛所有人的展览。”她从素描本里抽出那张沾着金粉的纸,上面是她连夜勾勒的装置草图:无数面破碎的镜子悬浮在空中,当参观者走过时,镜中会映出他们自己的“缺陷”,最终汇聚成璀璨星河。这个设计充满了创意与深意,仿佛是在告诉人们,每一个所谓的“缺陷”都是独特的光芒,当它们汇聚在一起,便能照亮整个世界。
宋冧的粉紫色瞳孔泛起涟漪,他突然扯下脖子上的深色围巾,露出锁骨处与陆茗薇对称位置的烫伤疤痕——那是某次暗房失火留下的印记。两道疤痕,在不同的时间与地点形成,却在这一刻奇妙地呼应着。“原来裂痕真的会相互吸引。”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设计图,金粉在两人相触处扬起,仿佛是命运的火花在碰撞,“但展览需要个更锋利的名字。”
雨声再次逼近,仿佛是大自然在催促着他们做出决定。陆茗薇抓起炭笔在墙上写下两个字:“茧房”。这两个字,简洁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它既代表着人们自我封闭的内心世界,也象征着他们即将突破束缚、破茧成蝶的决心。当最后一笔重重落下时,窗外的闪电照亮整个画室,将他们交叠的影子投射在“茧房”二字之上,仿佛两只破茧而出的蝶,正在黑暗中寻找彼此的光。那一刻,画室里的氛围变得庄严而又充满希望,仿佛一场伟大的艺术革命即将拉开帷幕。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冧和陆茗薇全身心地投入到展览的筹备中。他们每天在画室里忙碌到深夜,灯光下,两人的身影时而分离,时而重合,共同勾勒着这场展览的蓝图。宋冧发挥他在光影艺术上的天赋,精心设计着每一处灯光的布置。他研究着不同光线的强度、颜色和角度,试图通过光影的变幻,将人们带入一个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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