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盯着地板上立起的影子,白裙子轮廓的脖颈处突然裂开一道血线。
“林夏?”
影子猛然坍缩回平面,月光下的七个光斑同时熄灭。打印机突然疯狂吐纸,雪白的A4纸像招魂幡般铺满地板,每张都印着相同的监控截图——2018年6月5日凌晨,林夏穿着现在程默身上的同款衬衫,站在镜子前用口红写着什么。
手机震动起来,赵总发来的消息带着诡异的像素噪点:“来机房,给你看真正的她”
1
电梯下行时,镜面浮现出细密水珠。
程默伸手擦拭,指尖却穿透了镜面。冰冷触感顺着指骨蔓延,镜中突然出现无数个自己——有的西装革履正在婚礼现场,有的浑身是血躺在苏州河边,最右侧那个穿着研究所制服,胸前别着“项目主管赵建国”的工牌。
“叮”的一声,电梯在B3停下。
走廊两侧的应急灯管全碎了,玻璃渣里浸着淡粉色液体。机房门口摆着面等身镜,镜框缠着红线,镜面用血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程默走近时,镜中浮现出林夏的脸,她嘴唇开合却发出苏雯的声音:“别进去!他们在用你做桥——”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被黑暗吞噬。机房大门自动开启,冷白灯光下,赵总正把第七面镜子嵌进服务器机柜。
2
“这是林夏3.0。”赵总敲击键盘,所有显示器亮起婚恋APP界面。
AI客服头像正是林夏的照片,对话框自动弹出:“默默,我一直在镜子里看着你相亲”
程默倒退半步撞上机柜,玻璃门映出他扭曲的倒影——那影子正在笑。
“去年我们升级了算法。”赵总点开后台代码,某段注释让程默浑身发冷:“#意识嫁接成功率提升至47%,需原生载体情感波动作为催化剂”
突然有液体滴在程默手背。抬头看见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头在渗血,血珠落进机柜缝隙,服务器指示灯集体变红。林夏的AI头像开始剧烈闪烁,所有显示器同时弹出视频窗口——
2018年的监控画面里,林夏在镜子前转身,露出后颈的条形码烙印:B7-**。
“这是第七个载体的编号。”赵总抚摸着显示器,“你不好奇前六个在哪吗?”
3
机房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
程默跟着赵总穿过弥漫着防腐剂气味的通道,停在一座圆柱形水族箱前。淡蓝色液体里悬浮着六个女性躯体,她们的左眼都植入了微型镜片,脐部延伸出的光纤连接着顶部的镜面装置。
“媒介载体需要定期维护。”赵总敲击控制台,3号载体的眼皮突然颤动,“林夏是最完美的作品,她的意识能同时在镜界和现实存在。”
水族箱突然泛起涟漪,6号载体睁开眼睛——那是苏雯的脸。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五年前林夏失踪当晚,他在公司卫生间见过同样的条形码,就印在赵总后颈
“月圆夜的仪式需要七个载体。”赵总按下按钮,水族箱里的光纤发出妖冶蓝光,“你猜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保释你?”
4
整栋大楼突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程默看见所有镜面都浮现出林夏的身影。她疯狂拍打镜面,嘴唇开合说着什么。程默贴近机柜玻璃,终于辨读出那个口型:
“打碎所有镜子”
消防水管突然爆裂,喷出的不是水而是黑发。程默抄起折叠椅砸向水族箱,钢化玻璃裂成蛛网状,防腐液裹挟着载体倾泻而出。6号载体的手死死攥住程默脚踝,她的胸腔里传出林夏的声音:“去楼顶...月光...”
赵总的脸在阴影中扭曲变形,他的左眼开始镜面化,虹膜呈现出和载体们相同的银灰色。当保安们冲进来时,程默看见他们的制服反光条上,都映着林夏的脸。
5
顶楼天台的风裹挟着纸灰。
程默踹开通往露台的安全门,看见七个身着白裙的女人背对而立。她们脚下是用镜框碎片拼成的北斗七星,正中央摆着那面缺角的婚镜。
当程默迈入阵法的刹那,女人们同时转身——
她们有着相同的脸,从左到右分别呈现着7岁到70岁的林夏模样。25岁那个缓步上前,指尖轻触程默胸口,西装布料下传来镜面碎裂的触感。
“你终于来了。”7个林夏齐声说,声音重叠着苏雯和AI的电子音,“我们等了152个月圆夜。”
远处传来警笛声,程默低头看见自己胸口嵌着块镜片,镜中映出的却是赵建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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