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至三月末,卯时的薄雾还未散尽,南印门长街上,桃树一株株挺立着,开得正盛。俏丽的花瓣被晨风轻轻卷起,簌簌地落在青石板路上,宛如一幅生机盎然的江南春景图,直教人心底自生出融融暖意。
待辰时初,春阳迎着东面,洒下一缕清纱,让面前的木楼格外显眼。棕褐木门上方,“清欢茶坊”漆色鲜亮,这是一座别致的两层茶楼。
木楼依势而起,二楼一排雕花木窗半掩,远远能瞧见茶客的身影,谈笑声顺着窗缝漫出来。一楼木门左侧小窗口处,正排满了人,让这条长街更显热闹。
算来茶坊开业已过月余,每日茶香勾着人来人往的茶客,从卯时晨光到酉时暮色,木楼里的烟火气就没断过。
店内林傅盛用手指捻着竹算筹,排出一个方阵。须臾,在账本上勾落最后一笔,见唐清欢款步走进,对她抬头微笑缓动手掌。
此刻她已凑到柜台跟前,林傅盛将写满字的账本,推到唐清欢面前,神神秘秘说道:“瞧!你知道第一个月营收多少吗?”
唐清欢见他这般神秘,又溢出喜悦,应该是不少。
她盯着他,故作迟疑片刻:“三十两?”
“嗯!!!少了,少了........”
“四十两???”
“还是不够.......”
“哎呀!给你工钱,这算账可不是我的本事,快说!这客人还等着我呢?”
“足足七十两,去掉成本,利润也有四十两。”
“这么多!”
见唐清欢面露赞许,林傅盛随手挥了挥袖角:“算不得什么!这春日正盛,来此蹭着暖阳的人只会更多。”
他抬眸望向厅内,唐清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楼三十六张茶桌,挤满了喝寻常散茶的茶客,不过他们都会点上一盘小食。二楼专设有十二张竹帘茶席,茶客们正争相点唤“龙团”“松烟”两位茶师。只见那二人手持茶筅在黑釉盏中轻拂,茶汤表面渐渐泛起雪沫般的汤花,引得满座客官纷纷搁下茶盏,凝神欣赏茶师分茶表演,将山水墨痕在盏中晕染开来。
“如此甚好,我去瞧瞧茗酥!”
唐清欢提着些油纸,向小窗走去。林傅盛准备收了账本,去一楼招呼客人。松烟和龙团都被二楼客人点了去,这一楼一时没有店小二伺候。
最近至北而下的游客,纷至沓来,只为那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潋滟湖景。卫湖畔桃花粉饰,杏花薄纱飞舞。岸堤上连成线的柳树,随春风摇曳。要是玩赏累了,都会去卫湖阁坐一会儿,啜一口随身携带的小茶,撇一处玉兰花开,便能在惬意的暖阳下,呆上半天。
这卫湖离清欢茶坊也不过一炷半香的功夫,寻常外地游客来此,跟当地百姓唠上一阵,这爆浆流沁饼就成了热门话题。
北方货商陈大郎,听说这饼子,被人吹得如此醉人可口,便带着小厮来到茶坊跟前,见排着长队,眼睛转悠片刻,径直走到内堂。
“小二,还有座位吗?”
林傅盛见面前男子,身着枯叶黄夹袄,手肘提着深褐羊毛斗篷,在这满城春衫的街头,有些格格不入。
“客官这一楼茶座满了,二楼为雅座,才收拾了一桌。”
“那便二楼!”
林傅盛笑盈盈的,伸手缓缓拦住客人。
“这二楼最低消费五十文........”
不等他说完,男人忽而面露怒色:“你是瞧我付不起?”
“误会!这开门做生意,怎有拒客的道理。只是提前告知,免得后面说我们欺客。”
“哼!”男子推开林傅盛的手,缓缓向二楼走去,“你是瞧我眼生?我确实从北方来,帮朋友运些货物。”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前面有客人闹过,称我们未提前告知。”
林傅盛快步赶到男子前面,将他引入一处靠边窗户的雅座。
他拂手扫了扫,颔首示意男子入座。
“你这茶铺都有哪些茶?”
“常见客人会点阳竹茶,四十文一饼.....”
“有龙凤团茶吗?”
“有是有,要一两......”
男子随手扔出二两银子,斜睨着林傅盛,露出一丝不屑。
“不用找了!让最好的茶师傅过来伺候,再加一些你们最畅销的流沁爆浆饼。”
林傅盛见男子如此阔错,将青色帷幔合拢,忙道:“贵客光临,乃小店荣幸。不过,无须这么多。我家娘.....我家掌柜说了,不能乱收费。如若觉得茶师顶好,可以适当打赏与他。”
他顿了顿片刻,走到窗户跟前,瞧了一会儿楼下。
迟疑说道:“这爆浆流沁饼,你也瞧见了,大伙都在排队,哪怕是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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