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宝盯着黑屏的麦克风，手指关节无意识地敲打着电竞桌边缘。
凌晨三点的网吧里，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就像一首跑调的催眠曲，但他后颈那块薄荷味的创可贴仍微微发凉——那是苏语嫣前天帮他贴上的，当时他刚被系统惩罚，扮成《武林外传》里的赛貂蝉，涂着猩红的嘴唇在同福客栈门口扭秧歌，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火鸡。
“叮——”手机在桌面上震动，划出一个小弧线。
他低头扫了一眼弹幕，原本刷着“年度最暖任务”的屏幕突然安静了三秒，接着被“主播你真的变了”的留言刷屏。
一个ID叫“怕脏的艾莉”的私信跳了出来，还附带了一条录音。
段小宝点开，耳机里传来一位老太太的声音：“小艾啊，上次你说想辞职开猫咖，妈……妈不该说你不务正业。”
他的手指猛地蜷曲起来，指腹蹭过电竞椅裂开的皮套。
这是他当网管三年攒钱买的二手椅子，椅背上还留着前老板贴的“开黑不团灭”贴纸。
此刻贴纸的边角翘了起来，像一片被风吹皱的云，而他后槽牙咬得发酸——上次任务，他混入《我不是药神》的世界，用直播打赏给吕受益凑了部分药费，原以为这只是系统要求的“扰动值任务”，谁能想到隔着屏幕，竟能让现实中的母女和解？
“检测到‘观众情绪共鸣率’上升至127%。”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机械的兴奋，“建议开发‘情绪联动型任务’，当前可触发条件：观众提供真实烦恼，宿主通过同人世界进行象征性干预，双向提升情绪稳定度。”
段小宝猛地坐直，椅背“吱呀”一声抗议。
他盯着电脑屏幕里自己的倒影，眼下青黑得像一块没擦干净的墨渍，但眼睛却亮得反常：“合着我之前光想着逗乐，敢情观众的情绪还能反哺任务？”他抓起桌上凉透的泡面桶，捏得咔咔作响，“那要是能帮他们解决点实际心病……”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私信，ID为“科学怪人老王”的消息跳了出来：“主播，我导师总说我太理性，不会放松。”段小宝乐了，把泡面桶扔进脚边的垃圾桶，精准地砸中了桶沿弹起的奶茶杯盖——这是他当网管练出的绝技。
“这不简单？”他搓了搓手，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展开，手指点向《家有儿女》的世界图标，“老王那榆木脑袋，得找个能治他理性病的地方。”
白光将他笼罩，他闻到了熟悉的油腥味——刘梅的厨房永远飘着红烧带鱼的味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格子衬衫，系统贴心地给他套了一件印着“清华生科院”的文化衫，往客厅一站，活像刘星走丢的表哥。
“妈！我哥来了！”刘星叼着冰棒冲了进来，校服拉链只拉到胸口，“我跟你说他巨能唠，上次在实验室……”
“哎哎哎，小刘星。”段小宝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冲厨房喊道，“舅妈！我带了自制柠檬蜜，说是能防秋燥！”刘梅系着印满草莓的围裙探出头来，锅铲上还滴着糖醋汁：“大外甥来啦？快坐，今天吃带鱼！”
饭桌上，夏东海刚夹起一块带鱼，段小宝突然清了清嗓子：“知道为什么实验室的冰箱总吵架吗？”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因为它们总说‘我冷（能）我先来’。”
小雪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了碗里。
刘星含着冰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冰渣子喷了夏东海一衬衫。
刘梅手里的汤勺晃了晃，糖醋汁滴在了桌布上，她却顾不上擦，捂着肚子直喘气：“这孩子……这叫什么笑话？”
“还有还有！”段小宝乘胜追击，“为什么PCR仪从不说谎？”他模仿着老王平时推眼镜的动作，“因为它的引物（原则）性超强！”
这回连向来严肃的夏东海都绷不住了，扶着额头笑道：“小宝你这是……学术冷笑话专场？”刘梅抹着笑出的眼泪，把最大的一块带鱼夹进了他的碗里：“大外甥多吃点，下回再来啊！”
任务完成的白光闪过，段小宝听见刘星在身后喊道：“哥！下次教我做柠檬蜜呗！”他摸着被刘梅塞得满满一口袋的橘子，突然想起老王私信里说“导师总说我像一台没有感情的实验机器”——此刻口袋里的橘子还带着厨房的温度，像一团小火球贴着大腿。
回到网吧时，直播录像已经自动生成。
段小宝点开回放，将进度条拖到饭桌上的片段，弹幕突然密集得像下饺子一样。
他眯着眼睛寻找“科学怪人老王”的ID，终于在3分17秒处看到了一条长弹幕：“我导师刚才凑过来看直播，笑出了褶子。原来……原来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些奇怪的梗。”
显示器的蓝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突然伸手摸了摸后颈的创可贴——薄荷味淡了，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苏语嫣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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