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圈消散后,其遗存的无端之环忽然自生裂痕。
初,裂如发丝,隐有清光渗出;
继而,纹路蔓延,似老树皴皮,剥落时簌簌有声;
终,轰然崩解,碎片溅射十方——
伏羲从丝帕之中传来声音:“劫数即起,切勿参与,劫后灵云,变化有依。”
华独坐灵云崖畔,膝上摊开一卷无字卦图。卦纸非丝非帛,乃是以终理尾翎的断须织就,其上空无一爻,却映着八万四千种未来光影。华以无骨之手轻抚纸面,指尖过处,卦纹自生一旁无骨垂首,怀中抱着一张七弦无轸琴,琴身以玄之画轴的残木雕成,弦是神龙蜕须所制,华与无骨轻抚琴弦。
眼见大劫,贯穿灵云宇宙——
零环崩解,引发“定义”与“虚无”的终极失衡。
零环本是维系灵云宇宙的“无定义之锚”,其碎裂导致:
玄的“无字天书”失去留白边界,墨染太虚;
终理的“真理之海”与“谬妄之渊”相互倒灌;
神龙的“变化之息”凝固成致命枷锁。
零的消散遗言——“我是零,亦是无穷”。此言化作九万道无主之问,啃噬宇宙根基,终致——
起初,天地无言,万物有名。
灵云众生,呼风为风,唤雨为雨,唤那无极鱼为“七彩神君”,唤那终理鸟为“法度天尊”。然一日,零环碎裂,名之根基动摇。
玄之画上,墨迹忽然褪去,画中走兽飞禽,尽数失了称谓。那曾被称为“无极”的鱼,鳞上金字剥落,化作无名之影,游于渊海,见者只道:“咦,此物似曾相识,却不知如何唤它。”
大势至菩萨低眉,欲诵佛号,却发觉“阿弥陀佛”四字已从唇齿间溜走,只剩空音回荡。净瓶中杨柳枝萎顿,因那“杨”与“柳”之名,已如晨露蒸发。
名去则形散。万维花树失了“万维”之称,枝头人面果面面相觑,彼此以目示意,却再无言语。一果忽坠地,摔作烂泥,泥中浮出半张字条,上书:“吾本无名,何须泣之?”
终理怒而振翅,欲以真理之海重注名相,然海浪扑空,反溅湿自身羽翼。翼上水珠滚落,每一滴内皆映一“无字碑”,碑上空白处,隐约有蚕食之声。
万物有形,形者,假借四大,暂驻尘寰。
然零环既裂,灵云众生,忽觉身如蜡塑,遇火则融。
无极鱼游于渊海,七彩鳞光本是灵枢所赐,此刻却片片剥落,如秋叶离枝。鳞下非骨非肉,乃是一片涌动的无维之相——时而化作星河漩涡,时而凝成婴孩眼眸,时而散作亿万蜉蝣,每一只蜉蝣背上皆驮着一座微缩华严世界。鱼惊而摆尾,尾鳍扫过处,海水竟成琉璃,映出它千万种可能的本来面目:或为山岳,或为流云,或为一缕未出口的叹息。
太极仙子的白纱本是两仪绦所化,此刻忽生异变。纱线根根断裂,飘散空中,如雪如絮。纱下露出的,非仙非人,而是一团不断自噬的光影——左半身为菩萨低眉,右半身却是魔罗狞笑,腰间缠绕的绦带自行解开,如活蛇般游向终理翼下,与一根尾翎纠缠成结。结成时,翎上真理铭文竟被绦带吸入,化作一串混沌符咒,咒文曰:“形非形,是名形。”
大势至菩萨跌坐莲台,忽觉掌心酥软。低头视之,见持净瓶的右手已化作流金,指间杨柳枝寸寸成灰。菩萨欲诵真言稳固法身,却发觉舌根绵软,吐出的非是梵音,而是一串七彩泡沫。泡中影影绰绰,现出菩萨未成道时模样——原是一皇子,因听《金刚经》而开灵智。
万维花树的根系从灵云大地中拔出,根须末端竟缠绕着玄之画轴的轴杆。树冠则倒插入悖理渊底,吸食终理焚烧的旧翎灰烬。树身因此半枯半荣:枯处枝丫嶙峋,结出骷髅状的果实;荣处花苞绽放,每朵花蕊中都坐着拇指大小的生灵,正以头冠为赌注互掷骰子。
忽有雷声自虚空来,震落三颗星辰。星坠处,地涌血泉。
第一颗星砸中无极鱼背,鱼身顿时透明,可见内里游动着另一条更小的鱼;
第二颗星贯穿太极仙子胸口,却无伤痕,唯见心窍处悬浮着一枚残缺零环;
第三颗星落入悖渊,惊起终理尾翎。翎上七道刻痕同时渗血,血珠落地成珠,珠中传出玄的轻笑:“汝等今日方见本来面目。”
劫中异象——
血肉演法——
灵云众生的形体溃散后,裸露的“本质”开始自主演化:
有修士左腿化作青莲,右腿变作毒蟒,二者互相啃噬;
一株老松树皮脱落,露出内里镶嵌的《华严经》铜版,经文正被树汁腐蚀。
名实倒错——
终理真理之海中,浮起无数“谬妄珍珠”,每颗珠内皆困着一个高呼“我才是真理”的终理分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