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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正指挥搬运,头也不回,顺手抄起一块灰黄肥皂扔过去:“嫌气味大?让他们洗干净!用这个!每人一块,头发身子搓净!不干净,不准进工坊!”
长孙雨手忙脚乱接住,气得跺脚:“你…你让我去发肥皂给男人洗澡?混蛋!”她脸涨通红。但看李恪专注背影,再看尘土中忙碌、眼神期盼的流民,咬牙捏鼻抱起肥皂箱,叫健妇去临时“澡堂”。发肥皂时,她离得老远,用棍子挑着递,惹得流民憨厚哄笑。
工坊初步整好,准备试产肥皂时,麻烦又至。
长安布商行会王会长(王老财本家兄弟),联合十多家相关铺子掌柜,联名向管西市的市署递状。状子冠冕堂皇:西市边缘突聚大量流民,卫生堪忧,易生瘟疫,危害整个西市!请市署驱散流民,或迁走李恪那“脏臭”工坊!
帽子又大又狠。市署官员拿着状子,也觉棘手。流民聚着确是个隐患。
市署小吏拿联名状,一脸为难找李恪,隐晦说“压力大”。
李恪听完,没恼,反而笑笑:“大人稍候。”
他转身进工坊大院。片刻,十几个刚洗过澡、换上干净粗布短打(虽旧但整洁)、手里攥着半块窝头的流民青壮,被带出。
李恪塞给他们几根木棍,挑着写歪扭大字的破布条:“李郎给饭吃!”
“拿这个,去市署衙门口,街对面蹲着。不吵不闹。有人问,就说李郎君给饭吃,给工做,不让开工坊,大家就又要饿肚子。”李恪吩咐。
市署官员处理完公务,出门透气,就见街对面蹲着十几个汉子,个个捧着窝头啃,旁边戳着破布条,“李郎给饭吃”几个大字在阳光下刺眼。路人指指点点。
官员脸瞬间黑了。这是无声控诉!若传出去,说他市署不让流民做工吃饭…御史台还不活撕了他?王会长那帮人,纯粹是眼红!
官员狠狠瞪了拿状子的小吏一眼,拂袖转身:“告诉王会长,管好自己铺子!李郎君安置流民,乃是善举!约束工人,注意卫生,莫扰民即可!此事休提!”
联名状,成废纸。
几天后,恪记流民工坊第一批肥皂出炉。灰黄方块整齐码放,散发皂角油脂的独特气味。
李恪拿起一块,掂量分量,捏捏硬度。掰下一小块,沾水搓搓,丰富泡沫涌出。
“嗯,不错!”李恪对紧张的老工匠和流民学徒点头,“火候、配比都好!质量跟老坊一样!辛苦!”
工棚响起压抑欢呼,流民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和自豪。饭碗,稳了!
李恪立刻安排,将肥皂切小试用块。“挨家挨户,西市商铺住户,免费送!”他吩咐,“每块贴红纸,写——”他提笔:
“恪记净身皂,洗去污浊气,干活更清爽!”
长孙冲看着一筐筐搬走的小肥皂,心疼抽气:“恪哥,这都是钱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李恪拍他一下,目光扫过大院。曾经荒废破败的旧粮仓,如今虽简陋,却生机勃勃。
流民们穿着统一粗布短打(洗得发白),在老工匠带领下,搅拌皂液、看管灶火、切割成型,井然有序。脸上不再是麻木绝望,而是神采,干活带着珍惜。
看着这热火朝天景象,一股掌控全局的成就感在李恪胸中激荡。他指着眼前一切,对肉痛的长孙冲道:
“看到没?冲子!这叫‘人尽其用’!闲置人手放对地方,变废为宝!这工坊,就是聚宝盆!下一步,香水坊、酿酒坊,全并进来!规模更大!赚得更多!”
长孙冲看着他眼中灼热的光,再想这几天流水般花出去的钱,还有未来那看得见摸不着的“更多钱”,揉着算账酸疼的手指,眼前发黑:
“恪哥…缓缓行吗?这钱…真不经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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