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身份尊贵无匹!挂‘御用’牌子是天大的脸面!草民给您——三成半干股!”
“长孙大人,位高权重,人脉深厚!铺面选址、原料采买这些麻烦事,日后少不得仰仗您疏通!给您……两成!”
“至于草民我,”他用力拍胸脯,一副苦大仇深、任劳任怨模样。
“负责秘方研发、工坊生产、伙计管理,里里外外跑断腿,担着最大风险!拿……四成半!”
“您二位看……这样总行了吧?”
“什么?!”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几乎同时失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世民眉头拧成疙瘩,帝王威压隐隐透出:
“朕是皇帝!只拿三成半?你拿四成半?”堂堂天子,倒成了小股东?
李恪立刻摆出苦瓜脸,掰着手指“哭穷”:
“陛下息怒!您看啊,‘御用’牌子值钱,可它就是个名头!草民干的是实打实的苦差!”
“秘方,是家母遗命传下的家传宝!不能轻授!”
“工坊,要地方、要人手、要原料!每日几百斤猪油熬煮,几百坛浊酒蒸馏,几十种花瓣浸泡萃取!伙计要吃饭要工钱!”
“哪一样不要钱?哪一样不费心?”
“您挂个牌子坐等分红,草民可是拿命在拼!”
“四成半,草民真没多拿!说不定算下来还得倒贴!”
他巧妙把“核心技术”、“生产管理”、“经营风险”用“苦劳”包装。
“你!”李世民被这套歪理堵得一时语塞,指着李恪,手指微抖。
这小子!简直油盐不进!竟敢跟九五之尊讨价还价到如此地步!
谈判僵住。
工坊里只剩蒸汽“嘶嘶”作响,气氛压抑。
长孙无忌看着脸色铁青的皇帝,又看看梗着脖子寸步不让的李恪,急得冒火,不敢再插嘴。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倔强、毫不退缩的脸,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掠过心头。
他想起了太极宫偏殿里,那个眼神空洞、披头散发、满口疯言的少年。
喉结滚动,他开口了,声音竟不自觉地放缓,带着试探,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前段时间……你装疯……在宫里……也是……无奈之举?”
装疯!
这个被李恪刻意尘封、不愿触碰的伤疤,竟被皇帝在此时,用近乎“和解”的语气提起?
李恪心头剧震!眼底瞬间掠过刺痛和冰冷。
然而,他面上迅速归于平静,带上刻意的疏离。
他微微垂眼,避开李世民那带着探究的目光。
声音平淡无波:
“过去的事,不提了。”
“陛下今日是来谈买卖的,咱们……还是谈股份。”
一句轻飘飘的“不提了”,如同冰冷河水,瞬间浇灭李世民心头那点刚冒头的“父性”火苗。
他的脸色陡然阴沉!
给台阶不下?那就别怪朕不讲情面!
“好!好你个李恪!”李世民猛地一甩袍袖,带起劲风!
“敢跟朕如此讨价还价!长了泼天的胆子!你给朕等着瞧!”
说罢,他看也不看李恪,阴沉着脸,转身大步流星朝外走去,玄色衣袍卷起一片压抑风暴。
“陛下息怒!”长孙无忌慌忙追出,临走前狠狠剜了李恪一眼,满是“你闯下弥天大祸”的警告。
工坊门被重重摔上,发出沉闷巨响。
李恪站在原地,直到门外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像被抽干力气,后背冷汗早已浸透衣衫。
他缓缓抬手,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额头细汗,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
“跟皇帝谈生意……”他低语,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微颤。
“真他娘的要命!”
心脏还在胸腔狂跳,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几乎耗尽心力。
他低头,看到溅落在地上的几点玫瑰香精,心疼地“啧”了一声。
不过……一丝精光,在他眼底深处悄然闪过。
“皇家御用”……这块招牌的分量,他比谁都清楚。
过程惊险万分,但种子,已经埋下。
现在,就看看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子,是真要“治”他,还是……舍不得这只刚学会下金蛋的鸡了!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