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链摩擦着手腕,那沉重的触感仿佛要将林霄(柳七爷)的骨头都冻透。他被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夹在中间,推搡着穿过喧嚣未散的人群。柳玉润那愤怒到几乎变形的咆哮声、霓裳阁伙计们惊惶无助的目光、围观百姓或鄙夷或猜疑或麻木的脸孔,如同走马灯般从眼前掠过,最终都被京兆府那扇沉重、黝黑、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大门吞噬。
“哐当!”
沉重的府衙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光亮与声响。甬道幽深,墙壁高耸,只有墙壁高处狭小的气窗透下几缕惨淡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绝望的冰冷气息。这里是权力的最底层,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崔琰那张冷峻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威严,他并未再看林霄一眼,只是对衙役冷声吩咐:“押入甲字三号监,严加看管!非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说完,他拂袖转身,径直走向内堂,那绯色的官袍在阴影中如同一抹凝固的血痕。
林霄被粗暴地推进一间狭小的牢房。铁门再次“哐当”锁死,巨大的回音在空寂的牢狱通道中回荡,久久不散。牢房内只有一堆散发着腐味的干草,一个散发着恶臭的便桶,再无他物。墙壁冰冷刺骨,渗着水珠。
林霄没有立刻坐下,他挺直了背脊,缓缓走到牢房唯一的小窗前。窗高且窄,只够探出半个头,外面是京兆府内院的一角高墙,隔绝了所有视线。他深吸了一口这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腕上的铁链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
**买凶杀人,勾结黑道。**
这罪名,足以抄家灭族!对方这是要彻底将他柳七钉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而且,时机拿捏得如此狠毒!泉州的钱未到,柳家最大的底牌和依仗悬在半空,长安这边人心最是浮动,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栽赃杀人灭口…官府介入…封锁消息…”林霄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对方显然吸取了昨日煽动民乱不成反被抓住破绽的教训,今日的杀招更加直接、狠辣、致命!利用官府的力量,以“重罪”之名将他隔离控制,切断他与外界(尤其是霓裳阁)的联系,再慢慢炮制“铁证”。那具孩童尸体是关键,但也是最容易被做手脚的地方!
**“崔琰…”**林霄咀嚼着这个名字。京兆府司法参军,掌管刑狱诉讼,位不高却权柄甚重。此人面相冷硬,眼神锐利,不似易与之辈。他是纯粹的公事公办,还是…已经被幕后之人收买或施压?刚才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讶异,是针对自己的镇定,还是…针对这案子本身?
林霄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对方能动用这个层级的官员,甚至可能影响整个京兆府的办案方向,这背后的力量,绝非柳承志的残党或区区布业行会所能企及!柳承志背后的人?还是…自己无意中触动了长安城里哪一方更可怕的势力?是针对柳家,还是…仅仅针对他林霄?抑或是…泉州那笔巨款引来的觊觎?
寒意,比这牢房的石壁更冷,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将所有线索、所有人物、所有可能的动机在脑中飞速排列、推演。泉州的钱是唯一的生路,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长安这边,他必须立刻反击!突破口在哪里?那具尸体?闹事的“苦主”?还是…崔琰本人?
**霓裳阁。**
柳玉润眼睁睁看着丈夫被铁链锁走,那冰冷的铁环仿佛套在了她的心上,勒得她几乎窒息。巨大的愤怒和从未有过的恐慌在她胸膛里猛烈冲撞,让她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爷们儿…”她喃喃道,声音嘶哑,刚才的咆哮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只剩下无边的心疼和狂暴的杀意。
“夫人!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管事脸上还带着血迹,焦急万分地冲过来,“七爷被带走了!罪名…罪名太大了啊!”
“闭嘴!”柳玉润猛地一瞪眼,那细小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竟让管事吓得一哆嗦。“慌什么慌!天还没塌下来!”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要将整个长安城的空气都吸进去,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了立刻冲去京兆府砸开大牢的冲动。
林霄最后拍她手臂的触感还在,他说的“清者自清”还在耳边。爷们儿需要她稳住后方!霓裳阁不能乱!
“听着!”柳玉润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立刻给我办几件事!”
“第一,关店!大门紧闭!所有伙计,分成三班,日夜轮守!刀棍都给我备齐了!再有敢靠近闹事的,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老娘顶着!”她眼中凶光毕露。
“第二,去!把长安城最好的仵作,给我‘请’来!不管用什么法子,花多少钱!我要知道那死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谁下的毒?!”
“第三,”她眼中寒光一闪,“给我盯死昨天和今天闹事的那些王八羔子!特别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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