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布，裹着青阳山的轮廓。
陆小舟踩上第一块青石板时，鞋底沾了层冷露，混着山雾里若有若无的腥气——那是血煞兽的气味，沈青阳养在山后的恶种。
他摸了摸怀里的轮回盘，金属纹路正随着心跳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左三右五，别碰廊下铜灯。苏无痕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茶篓在她腰间撞出细碎响动。
她指尖勾着根茶针，银芒划破夜色，红袖楼的地形图标了机关，灯油掺了引魂草，沾着就会被因果道人锁魂。说罢她侧头瞥了陆小舟一眼，发尾扫过他手背，别发呆，你答应过我要活着去江南喝新茶的。
陆小舟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苏无痕跪在茶庄废墟里，把带血的茶谱塞进他手心时，也是用这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带我去报仇。
此刻她袖口沾着破庙的香灰，茶针却握得稳当，倒像是块淬了毒的玉。
他伸手碰了碰她茶篓上系着的红绳——那是今早他用破庙供桌上的残香搓的，等杀了因果道人，我给你采明前龙井。
油嘴滑舌。苏无痕耳尖泛红，突然甩手撒出一把茶粉。
青雾腾起的刹那，前方照面的两个黑衣修士捂着喉咙栽倒，嘴角泛出紫泡。
她弯腰扯下对方腰间的玉佩，抛给陆小舟，标记，因果道人的亲兵都戴这个。
山风卷着星芒掠过头顶。
林幽月的星链在前方织成网，每颗星子都精准钉入廊柱缝隙——那是她用星轨算出来的暗哨位置。
她回头时，发间银簪映着月光，天枢位的修士换班了，比平时晚了半柱香。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铜锣闷响，有埋伏！
陆小舟瞳孔骤缩。
他早该想到因果道人能勘破因果，怎会真让红袖楼的地形图畅通无阻？
轮回盘在掌心烫得生疼，他反手拽住苏无痕手腕往廊下躲，余光瞥见林幽月的星刃已经划破指尖，血珠坠在星阵图上，跟我来！
赵长老的弟子们从两侧窜出，剑穗上的醉春红药囊被拍碎，甜腻香气混着茶毒弥漫。
张捕头的火铳在暗处连响，三个冲在前头的修士胸口中弹，惨叫着撞翻石灯笼。
陆小舟借着混乱摸上二楼，透过雕花窗看见正厅中央的青铜鼎——那是因果道人的命灯所在，鼎身爬满的血线，正是他吞噬的因果。
想毁命灯？
刀风裹着腥气劈来。
陆小舟本能地侧身，肩头仍被划开道血口。
黑衣统领从梁上跃下，玄铁刀上还滴着赵长老弟子的血，你们这些蝼蚁，也配染指天道？他手腕翻转，刀光化作网，将陆小舟、苏无痕、林幽月困在当中。
苏无痕的茶针迎上去，却被刀气震得脱手。
她咬着唇从茶篓里摸出个青瓷瓶，喝了这个！茶汁溅在黑衣统领脸上，他却只是冷笑，三品鹤顶红？
我替大人吞过百毒。
林幽月的星链缠上他脚踝，却被他挥刀斩断。
星子碎在地上，像落了把银沙。
她喘着气护在陆小舟身前，小舟，用轮回盘！
陆小舟咬开掌心，血滴在轮回盘上。
九道纹路突然暴涨，将三人笼罩在银光里。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像擂鼓，逆！
时间突然倒转。
黑衣统领的刀悬在半空，苏无痕的茶针重新飞回她掌心，林幽月断裂的星链开始愈合。
陆小舟抓住这刹那，拽着两人滚到鼎前。
他抬手要砸，黑衣统领的刀却穿透时间裂缝，砍在他后背——原来因果术法能破轮回！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恍惚间有茶香漫来，粗糙的手按在他后心。小友，接招。茶婆婆的声音像浸了陈皮，带着经年的醇厚。
她布满老茧的手递来片茶饼，纹路竟与轮回盘如出一辙，这是因果茶，以百年茶魂养了三千年，能镇轮回盘的躁动。
陆小舟捏碎茶饼，粉末融入轮回盘的刹那，银光突然变成金红。
他感觉有热流从脚底窜上头顶，连后背的伤都在愈合。
轮回盘的纹路开始旋转，像个小太阳，因果清算，现！
青铜鼎发出哀鸣。
鼎身的血线寸寸断裂，正厅的梁柱开始崩塌。
因果道人的本命法相从鼎中窜出，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尔敢！它嘶吼着扑来，却被轮回盘的金光撕成碎片。
大人！黑衣统领红了眼，挥刀就要同归于尽。
可陆小舟的目光，却落在怪物碎裂处——那里，另一个与因果道人面容相同的身影，正从虚空中踏出。
他穿着与本体一样的玄色道袍，眉眼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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