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破庙时,陆小舟正用枯枝在青石板上画最后一遍突袭路线。
苏无痕蹲在他旁边,茶篓里飘出辛辣的药香——她刚把醒木汤兑进新制的迷魂茶,指节沾着金粉,正用茶针挑开一片晒干的曼陀罗花瓣。
林幽月立在神龛前,星刃抵住额头,眉心凝着一点幽蓝星光,那是在与星图共鸣确认藏功阁方位。
吱呀——
庙门被撞开半寸,李掌柜的青布衫角先挤了进来。
他鬓角沾着草屑,腰间的铜钥匙串叮当作响,平日总挂着笑的圆脸此刻绷得发紧:陆小友!
赵长老反了!
陆小舟手指一滞,枯枝在石板上戳出个深痕。
他霍然抬头,目光像淬了火的刀:怎么说?
方才我在山下茶棚听他弟子说的!李掌柜踉跄两步,扶着供桌喘气,赵长老今早当众撕了沈青阳的天道令,说那老匹夫拿宗门当棋子填天道窟窿,现在带着二十个亲传弟子往破庙来了!他从怀里摸出半块焦黑的玉牌,这是他让我转交的——青阳剑派内门通行令,藏功阁暗格的机关图在背面!
陆小舟接过玉牌,指尖触到背面凸起的纹路。
他想起半月前在巷尾茶摊,赵长老捏着茶盏说沈掌门最近总说天道要血食,这哪是护道,分明是饮鸩止渴时的浑浊眼底——原来那时起,老匹夫就在攒底气了。
好!他掌心的轮回盘突然发烫,九道纹路依次亮起,二十个内门弟子,够撕开后山结界了。他转身看向苏无痕,无痕,把你新制的醉春红分一半给赵长老的人,他们要冲得快,毒雾得跟得更快。
苏无痕咬着茶针点头,发梢的炭灰簌簌落进茶篓:知道啦,我连解药用的桂花蜜都备好了——那群傻小子上次喝我调的茶,吐了半宿呢。她眨眨眼,忽然伸手揪住陆小舟的衣袖,不过...你说赵长老怎么突然反水?
该不会是沈青阳的计?
他孙子上个月被沈青阳以祭天道名义抽干灵气。林幽月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她不知何时走到近前,星刃在掌心流转出银弧,我查星轨时见的——那孩子才十四岁,丹田碎得像被碾过的星子。
庙内一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
苏无痕的茶针当地掉在茶篓里,她弯腰去捡,发顶翘起的碎发微微发颤。
陆小舟摸了摸腕间——那里曾戴着沈青阳赐的檀木珠,说是护道信物,实则是锁魂链。
此刻腕间只剩一圈淡红压痕,倒像道褪不去的疤。
去联系张捕头。他突然开口,官府的人该动了。
我让小白去。林幽月抬手,小白的光团从梁上扑棱棱飞下,蹭了蹭她手背,化作一道白光窜出庙门。
陆小舟望着那道光消失在暮色里,想起张捕头上月在城隍庙说的话:沈青阳的人总说天道要清浊气,可我捕快当二十年,没见过哪路神仙要砍良民的头。
约摸半柱香后,庙外传来马蹄声。
张捕头掀帘进来时,官靴上沾着泥,腰间的佩刀擦得锃亮:陆兄弟,我调了三百衙役守在青阳山脚,二十个暗桩盯着沈青阳的亲卫。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我私藏的火铳——虽不如修士法器,打穿血煞兽的皮应该够。
陆小舟接过布包,触到粗布下冷硬的金属。
他抬头时,张捕头正盯着他掌心的轮回盘,目光里有不加掩饰的灼热:我知道你们要掀的不只是沈青阳。捕快的声音放轻,像怕惊飞梁上的尘,若真能掀了这吃人的天道...我张大胆,陪你们掀到底。
苏无痕突然笑出声,她抄起茶篓甩在肩上,茶针在指缝转得飞快:哟,张大人这话说得比我泡的浓茶还烫嘴。她歪头看了眼窗外,亥时二刻了,该给血煞兽喂醒木汤了。
林幽月的星刃突然嗡鸣。
她仰起脸,眼尾的星芒连成锁链:藏功阁的枢机在动——沈青阳的人在转移密卷。她指尖掐诀,星链唰地没入虚空,我得先去截住他们。
等等!
红袖楼主的声音像片突然飘进庙的雪。
众人转头时,她已立在神龛阴影里,月白裙角不再沾晨露,却染了几缕暗红。
她抬手抚过颈间疤痕,那道三年前替陆小舟挡刀留下的伤,此刻泛着不自然的青:沈青阳在藏功阁设了三重幻阵。她从袖中取出半块青铜镜,镜面蒙着层灰,用这个照阵眼,幻阵会显形——但只能用三次。
陆小舟盯着那面镜子,轮回盘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他记得三个月前在红袖楼,这女人捏着酒盏说我这种人,活着就是为了看局怎么翻时的笑,此刻却从她眼底读出了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烧了百年的烛,终于要燃尽前的明。
为什么?他问,你之前说掀棋盘,现在又送镜子。
红袖楼主忽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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