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油麻地警署像座老钟,齿轮在闷热里吱呀作响,那声音低沉而又缓慢,仿佛每一声都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灯光昏黄,洒在地面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陈旧的金纱。
林远趴在档案室的木桌上,鼻尖萦绕着旧卷宗特有的霉味,那股味道厚重而刺鼻,带着一股潮湿的腐朽感。
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开一团墨迹——这是他连续第七个通宵整理最近扫黄行动的线报,手指关节因为长时间握笔泛着青白,摸上去冰冷而僵硬。
咔嗒一声,铁皮档案柜的抽屉被拽开,那声音清脆而突兀,带起一阵风掀动桌上的纸张,纸张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抗议。
林远抬头,正撞进陈志超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那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这位雷洛手下最得力的探长今晚没穿警服,深灰西装裹着结实的胸膛,左胸口袋露出半截银链,是块老怀表。
银链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陈探长。林远赶紧起身,后腰抵到桌沿的木刺,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疼得他轻抽一口气,那疼痛如同一根针,深深扎进肉里。
陈志超没接话,反而弯腰拾起地上那张被吹落的纸。
林远心跳漏了半拍——那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最近三起妓院突袭案的时间、参与警员,还有用红笔圈出的每次行动前三天,同福里17号都会有陌生车牌出现。
挺会找线头。陈志超用指节敲了敲红圈,那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清脆而有力,上次在茶水间听你问阿豪上周二西环码头是谁当值,我就琢磨,这小子不是光会跑腿的。
林远喉结动了动,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吞咽声。
他确实在观察:雷洛手下的探长们要么只认钱,要么只认雷洛的脸色,可陈志超不同——上个月扫赌行动,雷洛明明要保新义安的场子,是陈志超硬带着人冲进去,后来才听说那场子背后是雷洛对头的暗桩。
这种拎得清轻重的本事,林远在笔记本里记了三页。
他为了收集这些信息,常常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在档案室翻找资料,还要时刻留意周围的动静,生怕被人发现。
探长过奖。林远垂眼盯着陈志超擦得锃亮的皮鞋,那皮鞋反射着灯光,亮得刺眼,我就是...想把活干明白些。
干明白?陈志超突然笑了,伸手从西装内袋摸出包大前门,那纸张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抖出一支抛给林远。
林远慌忙接住,火柴擦燃时才发现自己手在抖,那火焰跳动着,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小远啊,这警队里最不缺的就是想干明白的。陈志超吐了口烟,火星在暗处明灭,那烟雾缓缓升腾,带着一股烟草的香味。可明白什么?
是明白雷洛的茶要泡几分浓,还是明白哪个大佬的钱该收,哪个的该退?
林远的手指被火柴烧到,猛地一缩,那刺痛让他的眉头瞬间皱起。
他想起三天前在楼梯间撞见雷洛的情妇阿香,那女人往他怀里塞了个装着港币的信封,说是帮雷sir转交,结果他转手就交给了陈志超的手下阿强——这事,陈志超不可能不知道。
探长,我就是个小警员。林远把烧剩的火柴梗按在烟灰缸里,那轻微的按压声仿佛是他此时紧张心情的写照,能把自己该看的看清楚,该记的记牢靠,就谢天谢地了。
陈志超的烟在指尖停了两秒,那烟头的红光微微闪烁。
他突然起身,西装下摆扫过满桌卷宗,带起一张泛黄的旧档案——那是三年前雷洛刚升探长时破的劫案记录,林远特意从最底层的抽屉翻出来的,里面夹着张模糊的合影,雷洛站在中间,左边是现在的油麻地华探长,右边...正是陈志超。
你翻这个?陈志超弯腰捡起照片,指腹擦过照片上自己年轻些的脸,那纸张的摩擦声轻柔而细腻,那时候雷sir刚接手油麻地,码头卸货的工人三天两头被砍,他带着我们蹲在鱼市吃了半个月臭鱼,才钓出幕后的走私船。他抬头看向林远,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回忆的温情,知道为什么雷sir能坐上五亿探长?
不是因为他会收钱,是因为他知道——
该收谁的钱。林远脱口而出。
陈志超的瞳孔微微收缩,那细微的变化仿佛是一场风暴的前奏。
档案室的旧风扇突然嗡地加大转速,那声音嘈杂而刺耳,吹得照片在两人之间轻颤,照片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远这才发现,陈志超眼角有道极浅的疤,从眉骨延伸到颧骨,像是被碎玻璃划的——和三年前劫案里那艘走私船的船主,左脸上的刀伤位置一模一样。
你这小子...陈志超把照片放回桌上,指节敲了敲雷洛的脸,那敲击声仿佛是在提醒林远什么,雷sir最恨的就是棋子。
当年和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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