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阴云犹重。
归年长叹一口气,罢了,终究血脉相连。
“你打算怎么做?”归年问道:“虞国那边我倒是可以周旋,太子这边,恐怕有些困难。”
归雪回答道:“并不困难,只是要让他死得其所,恐怕要费些功夫。”
归年皱起眉头:“死得其所?”
归雪颔首,柔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狰狞。
“陈国天下,无非一个权字。取他性命为次,夺他兵权才是最重要的。”
“的确如此,不过这件事,你到底有几成把握?”归年问道。
归雪笑笑道:“有阿姐在,自然是十成。”
话必,二人四目交投,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容却是不一样的神情。
彼时,相府深院。
一道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爹,此事关乎陈都存亡,您一定要帮忙。”
讲话的是相府嫡子,姓陈名霓,一位翩翩的公子,冷峻清秀,身形削薄,肩若刀裁,玉树临风。
左丞相鹤发皤然,霜髯垂胸,正色道:“不可,华郢失守,大王本就怒火中烧,此时若是在朝堂上弹劾太子,无异于强行夺了太子的兵权,无论是于太子还是于我们,都是百害而无一益。”
陈霓接过话说道:“虞军临境,太子为求和舍弃华郢万千百姓,此为不仁,割地不成,便把亲生阿妹送去和亲,此为不义,如此不仁不义之徒,岂能苟活于世。岂能......”
话未说完,左丞相大声斥道:“住口!太子之事岂是我们能议论的?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得?”
说罢,左丞相长叹一声道:“那是太子,纵使你有千般怨言,也要打碎了咽进肚子里。”
陈霓反驳道:“爹,儿子觉得,朝堂不该再由太子掌权,否则陈国永无翻身之日。”
“那你觉得,该由谁来掌权?”左丞相问道:“宗室薄弱,大王仅有三个孩子,可这男子只有太子一个,除了他还有谁能掌权?”
“女子为何不能掌权?儿子觉得......”陈霓偷偷瞟了一眼,接着说道:“公主才是真正适合掌权之人。”
话落,房内陷入沉默,左丞相眯着眼睛,老态的眼神却不失威严之色。
“她来找你了?”左丞相开口问道,声音不容置疑。
陈霓听后脸色泛红,清秀的脸上漏出一丝紧张,有些心虚的声音开口道:“没......这都是儿子自己心中所想,与公主无关。”
左丞相笑了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陈霓的头,说道:“你自小便是这样,心中是藏不住事的,说吧,公主许你什么了?”
陈霓脸色越来越红,耳朵似能滴血,停顿好一会,才开口回道:“公主淑德,儿子幼时就暗生情愫,今朝承蒙公主不嫌,许我做驸马......公主又说,此事若成,爹也必然是有大功之劳。”
左丞相听后微微一惊,怎样也没想到会是驸马这样美的差事,久居官场,不由去想这其中是否有诈。
左丞相停顿片刻,回道:“公主是如何说的?”
“公主知道阿爹脉络深厚,若您能在朝堂弹劾太子,必然会引起百官附和,大王本就不满太子所为,到那时,太子就是俎上鱼肉,毫无反抗之力。”陈霓接着说道:“兵权被夺,太子便在无统领三军之权,若是阿爹能向王请命,收下兵权......”
“罢,老夫可不会打仗。”左丞相摆摆手,一副不上当的样子。
陈霓小声说道:“公主是怕兵权落入他人之手。”
看着陈霓这幅样子,左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霓儿,朝堂之事非儿戏,若是公主用你的爱慕之情来利用你......”话未说完,陈霓呵声打断:“不可能!公主淑良,怎会失信与我。”
话落,陈霓红着眼睛略显苦涩。
左丞相摇摇头,国家动荡,转眼已经到了存亡之刻,若是陈国覆灭,陈氏族人恐怕都会成为虞人的马下冤魂,倘若进了宗室,保全一条血脉还是有望的,可如今却不知公主究竟何想。
陈霓见丞相不在言语,干脆直接跪下,俊目含泪道:“阿爹,儿子今生只求您这一件事。”
左丞相暗暗思忖片刻,扶起陈霓,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愁绪,他张口回道:“罢了罢了,老夫想办法就是。”
闻此话,陈霓喜笑颜开,双手攀上丞相的手臂道:“多谢阿爹!”
天色微亮,晨光如沐。
偌大的琼台宫楼,寂静无声。
归雪身着青色的长袍,拖着身子走到窗前,昨夜被大雨寒了身子,站得稳一些都有些吃力。她双目清亮,伸出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窗棱上镶金的装饰,稚嫩的脸上终于漏出了笑容。
宫门的下人来报,相府公子霓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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